是夜，宋府裡靜得出奇。
王如雲一身貴婦人打扮，在花廳裡來回踱步。
一小廝從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慌亂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公子被關在京兆府了！”
王如雲神情一震，忙開口問話：“怎會進了京兆府？紀大人沒有出面幫忙嗎？”
宋家在京兆府分明是有人的，怎會眼睜睜看著他落入牢獄？
那小廝喉頭滾了一下，額上也汗津津的，“紀大人也沒了音訊，不光如此，孫大人還說咱們公子多次強搶民女，其中有一位還是有了婚嫁的，被公子玷汙後投繯自盡了，要將公子杖刑三十後流放五百里呢！”
王如雲一聽，眼皮一翻險些就要暈厥過去。
宋茂下午使了個身邊的小廝回來，說讓家中準備準備，晚上他要將謝家那個表妹帶回來。
帶回來做什麼自是不言而喻。
王如雲早就看不慣自己那個姐姐分明都落魄了還心高氣傲的模樣，想著讓茂兒娶了那謝韞挫一挫她的銳氣也好。
誰知天都黑了半晌了，也沒看見自家兒子的身影，忙使了個人出去打探訊息。
這一打探，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
王如雲咬牙切齒地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頭說！”
待得知是有人出面幫了那謝家女，她一雙瞳仁不禁就流露出了恨意。
“她居然和大理寺的人有交情，我當她離開了丞相府就什麼都不是了。”
“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茂兒在牢獄中受苦，他自小錦衣玉食，三十杖會要了他半條命的！”
“你，你快去城東找老爺，叫他想想辦法，看看多少銀子能把茂兒贖回來！”
那小廝聽了囁嚅了一下，“夫人，那京兆府少尹孫大人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只怕多少銀子都無濟於事啊！”
王如雲抬手重重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的話！”
小廝只能忙不迭轉身衝進了夜色中。
王如雲身邊的大丫鬟也是一臉焦急，上前來勸道：“夫人，咱們怕是要做兩手準備，那孫大人的確名聲在外從不徇私，公子多在牢獄裡待一刻只怕就多一分危險。”
王如雲渾渾噩噩點頭，她自然也知道三十杖意味著什麼。
都怪謝家那個小蹄子，不是她茂兒怎會出了這樣大的禍事？
丫鬟一臉擔憂：“奴婢也沒想到謝家居然有這麼大的依仗，咱們老爺富商是結識不少，可要說認識且交情好的四品以上的官員，那真是掰著指頭都數不出來一個。”
王如雲閉了閉眼，咬牙道：“我去謝家走一趟，看她能不能將茂兒放出來！”
事已至此，兒子最大，先將茂兒救出來，有的賬以後再慢慢算不遲。
打定了主意，王如雲連忙吩咐門房套馬車往槐清巷而去。
槐清巷的夜色一如既往的幽靜。
王如雲的馬車行到了巷子外，陡然被一棵倒地的槐樹攔住了前路。
她沒法，只得提著裙子下來走，一邊走嘴裡還罵罵咧咧說著謝家的不是。
隱在暗處的空青掏了掏耳朵，指尖彈出一枚石子正中王如雲的膝蓋。
“啊——”
一聲慘叫過後，王如雲摔進了泥溝裡，徹底昏了過去。
丫鬟婆子急急忙將她扶起來，掉頭往回要給她請個大夫。
一片混亂。
平息了過後，空青回到槐清巷，食指抵唇發出一聲短促的哨音。
屋裡的謝韞聽見了這聲，抿著紅潤的唇笑了笑。
宋家這也算是自討苦吃，不虧。
……
華燈初上，城中的商戶與鐘樓皆燃了明燈，入目便是一片深紅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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