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矜深吸口氣,壓下想不顧一切去找她的心思。
不能亂。
謝家的人應當不會在薛鶴眠春闈之前讓二人成親的,只要這事沒定下就還有機會,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查查那薛鶴眠。
對,不能亂。
……
槐清巷這頭,自薛鶴眠走後,王成黛和謝文彥小聲嘀咕了幾句,而後王成黛就去了謝韞的房中。
謝韞拿著個繡繃不知在繡些什麼,見她來了就放下東西笑道:“阿孃這是有什麼喜事?怎麼瞧著您今日神色格外不一樣。”
王成黛在她身邊坐下,柔聲道:“是有一樁喜事。”
謝韞便仰起臉疑惑地看她。
“是這樣,方才鶴眠那孩子來了家中想必你也見到了,他來……是來提親的。”
王成黛聲音輕緩地說著,一邊盯著自家女兒的神色。
謝韞膝上放著的笸籮瞬間翻倒在地上。
她顧不得去撿,臉上佈滿了錯愕道:“阿孃不是在說笑吧?”
王成黛見她神色只有驚愕沒有欣喜,心裡就是一沉。
“阿孃怎會拿你的婚姻大事說笑?鶴眠的確是來提親的,且字字句句都說傾心你已有多時,那孩子是個穩妥的,這幾年更是你父親眼皮子底下看著的,所以……”
謝韞蹙眉打斷了她的話:“爹孃不會答應了吧?”
王成黛柳眉一豎:“那怎麼可能!”
“我和你爹都是開明的,自是不主張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說法,這是為你選夫婿,要是你不喜歡,我和你爹還能迫著你上花轎不成?”
謝韞神色這才緩和幾分。
王成黛心裡湧上股擔憂,低聲道:“你可是對薛公子心中不喜?”
謝韞神情有幾分無奈:“阿孃,我對薛公子的確沒有那個心思,看他都和看自家的兄長一般,您和爹也莫要亂點鴛鴦譜,還是早日和薛公子說清楚為好。”
免得平白耽誤了人家。
王成黛也笑不出來了,只嘆氣道:“原先阿孃還想著這事或許有戲,鶴眠也格外誠懇,我能看出來他是真喜歡你的。”
“要不這樣,本身鶴眠就是要參加明年春闈的,這也還有半年之期,即便是要定下親事也絕沒有在這之前的道理。今日他上門提親這事也只有我和你爹知曉,不如先不急著回絕,你和他先相處著試試?”
依照王成黛來說,自家女兒可能就是性子太靜,和人的接觸也太少了。
謝韞一聽就知道自家阿孃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有些哭笑不得,勾著她的手佯怒道:“您剛剛還說要聽我的意願,我這才剛回這裡沒幾個月,阿孃是嫌棄了我想將我趕走嗎?”
她這話說的有幾分誅心了,但又毫無疑問是有效的。
王成黛先是呆住,而後拿胳膊碰了她一下:“說什麼呢,阿孃怎麼會嫌棄你?你不喜歡就罷了,阿孃等會去找你爹說,讓你爹委婉些推拒了不就是了。”
說什麼都不能讓自家女兒有這個想法。
況且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仔細想想認回這個女兒攏共不到半年,她也的確捨不得她這麼早嫁出去。
罷了,緣分這事天定,不是人能強求的。
謝韞便滿意地笑了,嗓音溫軟道:“就知道阿孃對我最好。”
她對薛鶴眠本就沒有兒女之情,何必要給他希望?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心中晃過一雙清凌凌的鳳眼。
謝韞心裡一顫。
那裴時矜呢?
為什麼想到要和裴時矜斷絕往來,她心中就不如對薛鶴眠這般坦然磊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