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風捲殘紅。
槐清巷謝家的木門前投落下一片昏黃燈火。
謝右安跟著薛鶴眠出了門,一路將他送到了巷子口才停住腳步。
他抬手搡了搡頭,有些難以啟齒道:“薛兄,你這次回來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薛鶴眠詫異地頓住腳步回身看他。
兩個少年身形的人站在巷子口,一清雋青澀一儒雅溫和,是極賞心悅目的畫面。
“是這樣,我平日只知讀書覺得有些太過單調,也想像你一樣靠字畫賣錢賺些家用,不知薛兄空的時候能否指點一二?”
謝右安垂著眉眼被籠罩在昏暗的燈火中,也掩去了白日裡那一絲少年人的疏闊不羈。
他想靠自己賺些銀子,有兩個原因。
其一是因為他目前的確無法走科考之路,縱使讀書是他心中最為喜愛之事,他也不能將全部精力都耗在這上頭。
自家妹妹說得對,若如此荒廢度日,那喬家姑娘更不會看上他了!
況且就算不是為了喬家姑娘,他也該正視自己思考自己將來的路了。
另一個原因也算是受自家妹妹感染。
她年歲尚小都知道為家中分擔,而且他能感覺出來,筠筠她是需要銀錢的,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會幫她支援她。
再說了他離二十及冠也就還有兩年多,總不能每月都拿著家中銀錢度日吧!
讓人傳出去知道他還不如自己十五歲的妹妹,那真是笑掉了大牙。
聽聞是這麼一樁事,薛鶴眠展顏一笑。
“右安太客氣了,我不過年長你幾歲,當年也一起有過同窗之誼。況且你本就於字畫一道有天分,如此小事自然不成問題。”
薛鶴眠逆著燈火,謝右安看不清他的眉眼,卻聽到他如玉一般溫潤的嗓音,很容易就叫人沉浸其中。
他當即大喜,鄭重合袖一揖道:“如此便有勞薛兄。”
薛鶴眠頷首,思緒堅定了些許。
若是偶爾來給謝右安指導字畫,那定然也能看見她吧……
原先的那點小小失落也隨即被欣喜取代。
……
謝右安回了家中,因著一樁心事了卻心情都輕鬆了很多,自告奮勇地幫著王成黛收拾碗筷。
“娘,妹妹呢?”
王成黛對著裡屋努了努嘴,尾音上揚帶著笑意:“又回屋去擺弄什麼花樣子了,你看看你妹妹,做什麼都勤快。”
謝右安收到王成黛嗔怪的語氣也不惱,想了想道:“娘,你說妹妹該不會是在給自己攢嫁妝吧?”
王成黛一愣,將手中的布往他身上丟,啐了一口道:“你這渾小子說什麼呢,有我和你爹在要她一個女孩家家攢什麼嫁妝,出去可別胡說!”
“那可不一定,妹妹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咱們都知道,沒準她就是自己不說害怕給咱們負擔……”
謝右安嘟囔著,王成黛雖面色惱怒卻到底讓這些話入了心。
她想到如今謝韞的裝扮有時候比從前玉茗在家還要素淨。
自己也給過她零花,有時候她釀酒賣多出去的也有銀錢,可從沒看她買過金銀玉器釵環首飾綾羅衣裙,那她攢著是為了什麼呢?
有時王成黛出門給她買的珍珠墜子她就用,沒有她就不用也不自己買,謝老夫人那兩匹精緻緞子做的衣裳她也不是日日都穿。
王成黛面色浮現一抹凝重。
她不怕謝韞攢錢是為了買什麼貴重的,她只怕她這麼勤儉真的是為了他們。
更怕她這樣的性子往後若是嫁出去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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