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和平景侯府原是有婚約的,老夫人前些時日親自去了趟侯府退了親,卻隻字都沒提您,她根本心裡就沒有小姐!”
謝玉茗一怔,指節下意識攥緊裙裾。
“整個燕京都知道這婚約定的是相府嫡女和侯府嫡子,那謝韞早就走了,理應這婚事就該落在小姐身上,可如今卻硬生生取消了,外頭那些人指不定怎麼想呢!”
謝玉茗心裡一顫。
是啊,外頭那些人只會想:為什麼這老夫人不把婚事定給她呢?
明明她才是她的親孫女,這麼一取消,旁人心裡都會猜疑這老夫人根本不喜她。
紅袖越說越起勁:“小姐,依我看您根本不必這麼費心思準備這禮物,便是隨便抄卷佛經也能將銀錢省下來……”
謝玉茗低喝:“住口!”
“紅袖,你這性子還是要改改,有些話在我面前說就是了,若是讓旁人聽到這就是嚼舌根妄議主子的罪名,我都保不了你!”
紅袖瑟縮著噤了聲,心內卻腹誹不停。
明明她說的就是事實。
謝玉茗深吸口氣,輕聲道:“該去榮壽堂了,今日拾翠陪我去,你便在芙蓉苑歇著吧。”
紅袖小臉一白,那廂謝玉茗已經挽著披帛走了出去。
拾翠拾翠,又是拾翠。
她恨恨地想,一轉眼就看到了精緻妝奩前一堆鑲金嵌玉的釵環首飾。
當即又被迷了眼。
紅袖便想起上次回家時一身粗布麻衣母親的殷殷囑咐。
“丫兒,咱們家就出了你一個出息的,竟能伺候到相府千金身邊去,眼下你的月錢比我和你爹加起來都多,你一定要捏好主子的心,不能叫旁人越過了你去。”
“只有拿捏好主子,往後才能有更多的榮華富貴哩!”
想到這裡,紅袖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不就是家生子嗎?不就是會梳頭嗎?
她在那些首飾裡輕輕拂弄著,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最後,從裡頭拿了支赤金鬢花。
金子做的花瓣裡頭,還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紅袖深深吸了口氣,左右瞧了瞧無人,便將它揣進懷中出了房門。
一路朝著丫鬟住的後罩房走去。
……
謝玉茗帶著拾翠一路來到了榮壽堂。
榮壽堂是謝老夫人的住處,修繕得極為寬敞。
正堂的石階下落滿了槐樹葉,南邊簷下還種植著幾株冬青和美人松。
她熟門熟路地帶著拾翠穿過抄手遊廊,正要跨進正堂的時候卻驀地停住了腳步。
裡頭傳來了謝老夫人和錢嬤嬤說話的聲音。
“你去槐清巷遞個帖子,等我壽宴那日喚筠筠單獨來陪我用個晚膳,若她心有顧慮你便帶她從側門走。”
“就與她說賓客都散盡了,只我和她祖孫兩人,只管來無妨。”
錢嬤嬤笑了一笑:“那老奴可要吩咐廚房備好大小姐最愛吃的白糖梨糕和粉蒸酥酪了。”
謝玉茗手中帕子一下捏緊。
大小姐?
如果謝韞是大小姐,那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