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總是帶著溼潤的草木香氣。
顧北日推開雕花木門,晨光斜斜地照進藥鋪,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飄著當歸、黃芪與新鮮露水混合的氣息。
此刻,清河鎮東的“回春堂”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
“鄉親們早上好,回春堂開門了。”顧北日看著長龍般的隊伍,大聲說道。
隨後,他回到櫃檯前坐好。
“顧大夫,我家小子的熱退了!”一個農婦擠到最前面,將一籃還帶著露水的青菜放在診臺上,“這是今早剛摘的,您一定要收下。”
顧北日挽著袖子,正在研磨藥材,聞言抬頭露出溫和的笑容:“張嬸客氣了,小虎子體質弱,我再給他配副調理的藥。”
他轉身從藥櫃取藥,動作行雲流水。
一月過去,那個在玄鼎城廢墟上痛哭的少年彷彿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河城百姓口中的神醫顧小大夫。
“下一位。”顧北日擦了擦手,看向隊伍。
一個滿臉血汙的獵戶被同伴攙扶著進來,右腿血肉模糊,隱約可見白骨。
“顧大夫,老周被山裡的熊抓傷了!”同伴聲音發顫,“城北的王大夫說這腿保不住了……”
診室內頓時一片譁然,排隊的人們紛紛後退,樸素的百姓們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得不輕。
黑熊力若千鈞,這獵戶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易,此等傷勢,尋常大夫確實束手無策。
顧北日卻神色不變:“扶他躺下。”
他轉向藥櫃,手指在幾十個小抽屜間快速點過,取出七八種藥材,又掀開簾子進了裡屋。
片刻後,他端著一碗墨綠色藥膏出來,藥膏散發著奇異的清香。
“忍著點。”顧北日將藥膏均勻塗抹在傷口上,獵戶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神奇的是,傷口處的黑血立刻止住,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這……這……”獵戶的同伴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顧北日擦了擦手:“三天換一次藥,半月內不要用力。至於診金……”
他看了眼獵戶補丁摞補丁的衣衫,“就用下次打的野味抵吧。”
獵戶掙扎著要起身道謝,被顧北日按住了肩膀:“莫要多言,好好養傷。”
待診室內人群散去,已是日暮西沉。
顧北日關上醫館大門,臉上的溫和笑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疲憊。
“黑玉斷續膏,就這麼用出去了?”
李翌南依舊是一席紅衣,靠在門框邊說著,有些不滿。
“醫者仁心而已。”顧北日笑道。
“那獵戶家境並不好,若我按照他所能承擔的程度用藥,莫說是腿,恐怕命都保不住。
師父說了,丹道即人道。我既傳了他的衣缽,就不能見死不救。”
“好好好,我的顧大神醫。”
聽聞此言,李翌南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
“那我們的顧大神醫可知,回春堂開了多久,那便入不敷出多久。
要不是我們一直用積蓄撐著,還能有你顧大神醫開著?”
顧北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自從一個月前來到這座小鎮,李翌南就以他表妹的身份留在了醫館。
鎮上的人都道顧小郎中好福氣,有個如此標緻的表妹幫忙打理藥鋪。
李翌南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笑:“陳掌櫃若在天有靈,定會欣慰。”
她轉身走向後院,“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