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暗中掂量了一把自己收到的厚厚的紅封,補上一句:“持家的本事也不錯,待人接物頭腦還算靈光。”
宣旨太監親自入侯府,觀察侯府眾生相。
最後一一數過,居然沒有一個是能拿出來撐場面的人,言語中不難聽出,現在的侯府不過是一地雞毛。
就連有些心理準備的皇帝,也覺得這一幕簡直觸目驚心。
短短十幾年。
當初風光顯赫的侯府,居然淪落為現在這副一灘爛泥,內裡腐朽的模樣。
雖說這的確是自己暗中推波助瀾。
但親耳聽到成果,皇帝還是心情複雜。
沉默許久,又沉聲問道:“聽說,沈易書帶回來幾個小的,資質如何?”
“聖上好記性,是有三個哥兒,一個丫頭,最大的與在國子監讀書的沈毓珩年紀相差無幾。”
但資質……就很難說了。
他眼前閃過的三人被柳欣兒推在自己面前,看似落落大方,實則各個強裝鎮定,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算計的三個孩子。
小小年紀就心思深沉。
搖了搖頭,只說:“還是聖上有眼光,將沈毓珩收入國子監,此子不卑不亢,禮數週全,敬孝大方,倒是難得。”
“嗯,朕倒是見過他一面。”
國子監充入不少當朝權貴子弟,皇帝曾微服私訪暗中觀察過,遠遠見到那年紀雖小,但聲名在外,且穩重自持的沈毓珩。
想到這,他忽然來了興致:“去國子監將那孩子的課業取來,朕親自看看。”
很快,厚厚一沓裝訂規整的草紙被送到皇帝面前。
他還未開啟,光是看到封皮的幾個大字,眼前就閃過一抹讚許:“初見風骨,不錯不錯。”
皇帝正在翻看,正巧蕭昃入宮,眯著眼一眼認出來,這正是竇紅胭時不時翻看的,屬於沈毓珩的字跡,他氣息驟然一沉。
無風不起浪。
聖上忽然看起這個,定是竇紅胭背地裡又做了什麼……她怎麼天天琢磨讓沈毓珩表現?
有這麼多心思,怎麼從來不用在自己身上。
蕭昃暗中咬牙,一言不發站在下首,懶得看那些滿是竇紅胭和沈毓珩心血的功課。
皇帝卻不如他所願,頭也不抬地招招手:“太子過來瞧瞧,這孩子資質不錯,將來若是能入朝為國分憂,也不枉國子監的一番教導。”
蕭昃涼涼掃了一眼,還沒看清就收回視線。
越看越不爽:“勉強入眼罷了。”
皇帝怕不是年紀大了,什麼都想誇一誇。
要不是竇紅胭背地裡為沈毓珩處處操心,他哪裡會想起來忽然研究一個孩子的功課。
竇紅胭對他敷衍,他也就敷衍皇帝。
皇帝不為所動,饒有興致的又翻了兩頁,這才抬起頭問蕭昃:“太子眼光這般高,怎麼,你今日是有何高見。”
他翻開蕭昃遞來的摺子。
蕭昃正色道:“北境叛亂乃因民間流勇作祟,組織以柳葉紋為標識,現已盡數剿滅,充軍的充軍,關押的關押,不肯悔改的首領全部斬首示眾。”
“北境竟然還有人以教派為由,行叛軍之事!”
皇帝再也不見方才的慈藹祥和,一雙老邁卻不渾濁的雙眼鋒利如初,不怒自威。
將摺子看了一遍之後,對蕭昃目露欣慰:“做的不錯,此事你行動果敢,該記你一功。”
他誇讚時候,話鋒一轉,語氣沉肅地催促:“還有你的婚事,此事不能再拖,成婚的日子你究竟打算定在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