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處的空氣驟然凝固。
他注視著岳父那張永遠帶著三分刻薄的臉，對方眼角的皺紋裡都藏著不屑。
“看什麼？不認識了。”岳父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每個字都帶著刺。
他側身露出身後的青年，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不耐煩的節奏，\"還不趕緊給小濤找雙拖鞋？\"
沈洛濤站在光影交界處，染成亞麻色的頭髮下是一張養尊處優的臉。
這個比沈清洛小五歲的弟弟正用鞋尖蹭著門檻，昂貴的球鞋上沾著新鮮的泥點。
沈清洛這個時候走到了門口，她停在顧沉舟身側，目光如冰刀般刮過弟弟的臉：“誰讓他回來的？課程讀完了嗎？”
岳母突然從後方擠上前，精心保養的手指搭在兒子肩上。
“小濤覺得在那裡讀書沒什麼用。”她聲音甜得發膩，“我就讓他回來幫幫你，正好你帶帶你弟弟，讓他幫著你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了。”
顧沉舟有些明白了，眼前這出戏碼再明顯不過：趁著女兒懷孕，要把兒子塞進公司奪權。
“我說過。”沈清洛的聲音讓室溫驟降，“課程讀不完，畢不了業，他就進不了公司。”
岳父突然拍響玄關櫃，水晶擺件震得叮噹作響。“你什麼態度！”他額角暴起青筋，“他可是你弟弟！我是沈家的家主，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就讓他先跟著你幹個經理！”
沈洛濤適時露出乖巧的笑容，耳釘在燈光下閃得刺眼。“姐，我真的只是想幫幫你而已。你現在也懷孕了，公司總要有人打理不是？”
說白了，自己老婆在這一家人眼中，還是一個外人。
難怪之前兩個人在得知她懷孕之後，非得說過來呢，之前懷星晚的時候，也沒見兩個人這麼積極。
顧沉舟突然笑出聲。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惑：“現在的經理真的是什麼牛馬都能當。”
直起身時，他看見岳父的瞳孔驟然收縮。
“老婆，你公司的經理職位不是說給我預留的嗎？”他狀若無辜地眨眼，“我之前覺得還不能勝任，不過如果小濤都能幹經理的話，我說不定也能試試了。”
這些話中的陰陽怪氣，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聽出來的。
岳母的粉底遮不住漲紅的臉色。“你一個家庭主夫，”她尖利的指甲幾乎戳到顧沉舟鼻尖，“還想著進沈氏？你看看你配嗎？”
“小濤都配，我老公憑什麼不配？”沈清洛一把挽住顧沉舟的手臂。
她指尖冰涼，但聲音穩得像淬火的鋼，“還有，別把你的臭脾氣帶到家裡。”
她目光掃過弟弟沾泥的球鞋，“想進門就套鞋套，沒有鞋套就自己去買，別想著讓你姐夫伺候你。”
說完她拽著顧沉舟轉身，真絲裙襬劃過決絕的弧線。
“謝謝老公。”落座時沈清洛湊近他耳畔，呼吸帶著淡淡的橙花香氣。
顧沉舟注意到她睫毛在輕顫——估計在為家人算計而生氣。
顧沉舟同樣小聲回道：“沈洛濤這次回來恐怕就是想插手沈氏，你自己注意點吧！”
“沈氏要真的交到他手裡，那可是真的完了，他要是有點出息，早就將課程讀完畢業回來了。”
沈清洛突然提高音量，反而就是給門口的三個人聽的。
玄關傳來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