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生充耳不聞地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她,也沒有應她。
楊若安知道他正在發脾氣,他發脾氣的時候最是沉默,在沉默裡折磨自己,也在沉默裡折磨別人。
她嘆了一口氣,只是給沈玉璟發了一條簡訊,耐心地候在旁邊。
楊若安沒有開口。
周羽生也沒有開口。
一個轉過身背對著她沉默。
一個守在床邊無聊地發呆。
沈玉璟和蘇靜兩個人匆匆趕來的時候,便見這一幕詭異的沉默。
沈玉璟嘆了口氣,先拐去看人,道:“周老闆,你沒事別嚇唬我啊。我手頭一堆事情,真的不經你這麼嚇的。”
蘇靜則站在楊若安的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楊若安朝他搖了搖頭。
周羽生那頭卻低啞地出聲,道:“幫我叫下醫生。”
沈玉璟一驚,見他可憐兮兮地蜷縮著,將楊若安一把拉到了另一側過去,道:“疼成這個樣子?你是怎麼看護的?再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至於眼睜睜地要人命吧?”
說完,自己拉上蘇靜,一起出去找醫生。
楊若安瞧著疼得滿頭大汗卻一聲不吭的周羽生,默默地拿了毛巾給他擦汗。
周羽生閉著眼睛,咬著嘴唇,一臉蒼白。
她剛剛以為他快要睡了,沒想又疼了。
楊若安抬頭看了看掛在上頭還剩下的1/3的點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死就行。
劉醫生帶著護士先跑了進來,按了病人腹部的幾處穴位,紮了針,另外換了兩瓶新的吊瓶,朝楊若安語重心長地道:“再這麼疼下去,就得拉去開刀。”
楊若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劉醫生瞧著兩個小情侶,搖了搖頭,道:“胃疼不是病,一疼要人命。這話可不是道聽途說。再大的事也大不過人命重要。”
劉醫生瞧著這對小情侶,嘆了一口氣,改了病歷單,道:“住院觀察兩天。”
?
楊若安正準備過去問個詳細。
周羽生掛著點滴的手便伸了過來拉她的手,輕輕地晃了晃。
她瞧著自己的手,又瞧了一眼面無血色的人,頓住了身形,只能道:“謝謝醫生。”
醫生和護士退了出去,沈玉璟和蘇靜卻沒有再進來。
“你好好躺著,我出去找沈玉璟。”楊若安試圖掙開兩個人的手。
“走了。”周羽生用力地抓著她,僵持著道,“他若是敢再來,後果自負。”
“他若不來,你剛剛就得疼死在這裡。”楊若安掙脫不得,又不敢用力,只得坐了下來,側對著他,道,“你我又不是沒有分開過,為什麼這麼疼?”
周羽生拉著她,眸色深深地看著她,道:“我們是分開過,但我們沒有分手,不是嗎?”
楊若安垂下了眼簾,搖了搖頭:不管是分開還是分手,又有什麼區別?她疼過,他也疼過,一報還一報,也算兩全。
鎮定劑的藥效開始在他的體內慢慢起作用,周羽生迷迷糊糊地問道:“沒有那個人,對不對?”
楊若安瞧著他半耷拉的眉眼,輕聲道:“有。幾年前他來公司實習,我們一直保持聯絡。”
周羽生努了努嘴,似乎還要說著什麼,但終究抵不過席捲而來的睏意。
他不管是醒著還是睡著了,都這麼幹淨,又這麼漂亮,漂亮得像一個瓷娃娃。
可惜太漂亮的瓷娃娃擺放講究,適合陳列在昂貴的櫥窗裡,不合適她。
楊若安輕輕地吻了他的手背,塞進了被褥裡,瞧著這張睡顏,道:“這下對稱了,可滿意了?”
可惜回應她的,不過是空蕩蕩的風請敲窗戶,捲走最後一絲未出口的話,徒留滿室冷清。
N城的風起了,這個冬天只怕會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