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預定了羊肉館的位子，但等楊若安同蘇靖最後敲定好合同細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原本以為章雲應該早就隨他們幾個走了。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寫字樓大廳上老老實實地等她。
“還沒走？”楊若安瞧見他的時候，著實有幾分驚訝，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已經八點半了。這距離剛剛見面預定的時間可是過了整整4個小時候。他居然也沒有給自己打個電話或者留個資訊，只是這麼剛剛地坐著。萬一自己還要更晚？或者自己走了呢？
章雲朝她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礦水泉，可憐兮兮地道：“為了等著吃你的火鍋。我下午都沒敢喝咖啡。”
楊若安瞧著他，有些無奈：這樣的章總和那個自己熟悉了的章總有了一些不一樣。是不是當年他同自己簽定的第一份合同的時候，也是這般忍讓著？
章雲瞧著她臉色不虞，抿了抿嘴，有些不安地道：“怎麼了？你是不是取消了？”
楊若安連忙朝他搖了搖頭，邊走邊道：“我只是在想當初你為什麼要跟技術還很是粗糙的新北簽下合同？其實那個時候若你同承運合作，我相信今天的併購的贏家會是承運。”
章雲眨了眨眼睛，避重就輕地道：“但他們輸了，還輸得很慘。接下來，除非周鄧兩家正式聯姻，否則承運的估值會一天比一天低。”
這些年承運之所以還有這麼龐大的客戶群體，一來確有早年搶佔市場先機的積累下來的資本，但更有客戶是顧忌周鄧兩家聯姻的實力。如今周家大公子公然站在了承運的對面去，直接開板叫囂。而周家小公子亦只是公事公辦，沒有偏頗這未來的岳丈家。想來，或許這周鄧兩家的聯姻關係得再緩一緩了。目前看來，即便市面上有諸多緋聞，但一代的關係是老一輩的，而二代的關係還是未來的。周鄧還能不能在二代的手中繼續保持緊密合作，現在看來還有諸多端倪。至少，周大少爺即便是自立門戶也要堅持同鄧家撇清關係的做法依舊強硬。如今周大少爺更是拉上了章家的大小姐一同參戰，這下週羽生這個K集團年輕的掌門人是要選擇和他的哥哥分庭抗禮？還是和鄧家小公主共看外敵？
不管別人怎麼想，新北正式併入K集團的好訊息對資本市場上是一片利好，相比於M集團的股市繼續低迷，K集團的股市將會連續跳上幾個點。
楊若安開啟了車門，坐了進去，問他道：“你也想要他們聯姻？”
章雲沉默了一會，道：“我私信是希望周羽生選擇同鄧倩倩聯姻。但熊哥當年出走美國選擇自立門戶地出來就意味著他將給周家和周羽生留了一個新的口子，一個不用只是同鄧家聯姻才能繼續保公司的舉措。所以，為了熊哥，我倒是很願意看到M集團儘快倒臺。畢竟我是他的小迷弟。”
楊若安啟動了車子，按著車內的導航開始出發。她聽著她的私心和公心，不知道該怎麼接。雖然她知道一些周家的事情，但自然沒有他這位竹馬的多。而且，她現在也不太想要再深入去參和到這兩家的恩恩怨怨裡。於是她另扯了一個話題，問道：“那你姐姐參和這裡頭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章雲笑了一下，道：“我發現比起我，你好像更喜歡我姐？”
楊若安瞟了他一眼，老實地道：“因為她剛剛一言九鼎的樣子真的很颯。我想只要是一個女生看到她這般的魄力應該都很喜歡吧。”
“那你可別被她迷惑了。”章雲搖了搖頭，道，“她可從來沒有當自己是一個女生，從小就被我爸媽當男孩子養著了。很多時候，我雖然叫她姐，但其實她在我心裡就是一個哥。所以我很佩服，我姐喜歡上了熊哥，熊哥居然不怕她。若是換上我，我一定會逃之夭夭。”
“你喜歡柔弱一點的女生？”
章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飛快地看了一眼，楊若安道：“也不是。女生對自己的事業兢兢業業的時候也很好看。”
楊若安瞧著前面的紅燈，看著你來我往的人行道，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你喜歡我？”
章雲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一個激靈就坐直了起來。他側身看著這張半明半暗的臉。可這張臉沒有扭過來，而是一直看著車頭前的人流。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才聽他低低傳來了一聲極度不自信的“嗯”。
楊若安這才扭頭看向這個‘多年的合作伙伴’，她看著他耷拉這眼睛，把下巴塞進了自己的領口裡，佝僂著背，扭頭靜靜地看著窗外，好似剛剛地那一聲‘嗯’只是一個泡泡球，一碰就破，不留痕跡。
他雖然說出了口，但他好像早已認定了自己會輸。既然知道自己會輸，那又為什麼去爭取？就為了眼巴巴地聽對方一句拒絕嗎？
楊若安轉過臉去，沒有繼續問下去。
兩個人沉默地奔向了那條羊肉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