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攫住了她,讓她渾身冰冷,殘存的仙元在經脈中滯澀不前。
“孩子,別睡!醒醒!”
她的恐懼如同藤蔓纏繞心臟——恐懼自己這殘軀根本無法支撐,恐懼這聯手終究是螳臂當車,恐懼無法守護住應龍的生命。
就在這遲疑的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前方那浴血奮戰的身影。
玄甲破碎,殘焰紛飛。
火神雙臂劇烈顫抖,那火焰鎖鏈在血佛巨掌的恐怖威壓下,寸寸繃緊,火星四濺。
他的背影,在遮天蔽日的佛掌下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決絕,如同一尊在滔天洪水前,也要死死頂住最後堤壩的頑石。
玖鳶的腦中,猛地炸開一幕早已銘刻於心的景象:那是在翻騰的血海之上,正是這道身影,踏著烈焰撕裂詛咒,離火弓梢點化琉璃,那一聲撕裂長空的咆哮——“守護!”——至今仍在她的靈魂深處迴盪。
她心裡暗想:“不能放棄!堅持下去!”
這一年無聲,卻比雷霆更震撼!
火神以自身殘軀燃起的薪火,那烙印在血脈裡的守護誓言,瞬間點燃了玖鳶鳳凰真血深處,那沉睡萬年的、屬於神禽的桀驁與不屈。
“鳳凰涅槃!”一聲淒厲決絕的鳳鳴,陡然從玖鳶喉中迸發。
那聲音穿金裂石,帶著泣血的悲憤與焚天的意志,竟短暫地壓過了天道之音的轟鳴!
“應龍不能死於此地!不能葬於此棺!”
心念如刀斬斷一切遲疑!
玖鳶的雙眼瞬間燃起兩簇金紅火焰。
她雙臂環抱應龍光繭,體內殘存的仙元不顧一切地瘋狂運轉、燃燒。
左掌寒氣森森,冰藍色的冰凰之焰噴薄而出,凝結出片片虛幻的霜羽。
右掌熾烈灼目,赤金色的炎凰之焰升騰跳躍,化作道道流火金翎。
兩股至陰至陽、本該水火不容的本源真火,在她意志的強行駕馭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艱難地、扭曲地向著中心匯聚。
“呃啊——!”強行融合雙焰帶來的恐怖反噬,如同萬把鋼刀在她經脈中攪動、在神魂上切割。
她口鼻之中鮮血狂湧,身體劇烈顫抖,幾乎要當場崩解。
嗖----
一道極其黯淡、極不穩定的赤金色屏障,如同風中殘燭,在她與應龍光繭周圍艱難撐起。
屏障薄如蟬翼,其上冰藍與赤金的光流如同兩條受傷的龍鳳,痛苦地交纏、撕扯,似乎隨時都會炸裂。
屏障成型的剎那,玖鳶染血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並非攻擊,而是將體內最後一絲導引出的、融合了冰火本源的殘存力量,隔空灌注向火神那道艱難支撐的火焰鎖鏈、。
嗡!
那火焰鎖鏈得了這股同源而生的鳳凰真火之力,黯淡的光芒猛地一漲。
鎖鏈上流轉的符文驟然明亮,赤金色澤深了幾分,灼熱的氣息轟然爆發,竟發出一聲清越的錚鳴。
原本被壓得彎曲欲斷的鎖鏈,猛地向上挺直了一瞬,硬生生將那裹挾著萬鈞天道之力、緩緩下壓的佛掌手腕,向上托起了數寸。
“好!”火神一聲暴喝,眼中精光暴漲,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激賞與決絕。
他雙足死死踏在琉璃地面上,腳下的琉璃竟被踏出蛛網般的裂痕,周身殘焰轟然升騰,將更多力量注入鎖鏈。
玖鳶身披那搖搖欲墜的赤金屏障,懷抱微光搏動的應龍光繭,與前方那玄甲浴血、奮力擎天的火神,在這片被天道詛咒的琉璃絕域之中,竟短暫地結成了這孤絕而悲壯的同盟。
赤金鎖鏈如怒龍纏腕,赤金屏障如殘燭護身,一攻一守,共同對抗著那高懸於頂、象徵著天道無情意志的滅世佛掌。
血海琉璃,映照著上方那巨大的佛掌與掌中冰冷的巨目。
巨目的符文依舊漠然地流轉著,如同亙古不變的冰冷星辰,俯視著下方這兩隻妄圖撼動天柱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