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孫內侍就跟著進入殿內,他規規矩矩給林婠婠行禮後,冷冷地瞥了一眼徐聘,聲音尖刻,“徐太醫也在?太后身子不適,一起吧。”
林婠婠腦袋一片漿糊,和他四目相對,大師兄千萬別犯糊塗。
陸太后在朝堂叱吒風雲一輩子,一般的伎倆根本瞞不過她的法眼,他是她為數不多的親人,林婠婠絕不想看到他捲入這種危險的風浪之中。
徐聘溫潤一笑,對著她投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兩人隨著孫內侍去了集仙殿。
林婠婠心頭髮沉,殿內藥香縈繞,外間早已有四五個太醫神情焦慮正在低聲討論病情。
進入裡間,抬眼就看見傅羿安端著藥碗,熟練地把湯藥一勺一勺遞到陸太后的唇邊。
林婠婠心中驚詫,入宮以來她也不曾過來拜見陸太后,如今見她滿臉枯容,頹敗黯然,明顯是油盡燈枯之相。
一碗湯藥見了底,傅羿安接過宮婢遞過來的錦帕,輕輕地替她擦了擦唇邊的藥汁。
陸太后無力地擺了擺手,渾濁的眸光看向林婠婠,“都退下吧!”
傅羿安示意其他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林婠婠兩人。
陸太后氣若游絲,“羿安,你的名字叫承璽,馮承璽。你出生那日,天降祥瑞,先帝因此對你寄予厚望。可宮內局勢惡劣,群狼環伺,陳皇后隨時都想索要你性命,有一次大火,你差點就被燒死!”
“哀家被逼無奈才騙了傅世嘯,說你是他的孩子,於是他尋了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嬰孩,成功把你調換到了靖南王府。哀家又擔心你永遠都不能回到宮中,就提前設法讓先帝在你身上留下烙印,之後的事,你都知曉了。”
她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傅羿安慌忙拍著她的後背,神色動容,“母后這些事,兒臣已知曉,何必再提?”
“不,你不知道。”
“先帝在臨死前大半年前查到了此事,就連哀家和謝道芸替換的事,也被他查了出來。他隱而不發,偶爾留下隻言片語,又被起居郎記錄了下來。哀家也是偶然驚覺先帝懷疑你是傅世嘯的孩子,甚至對你起了殺心。”
傅羿安神色震驚中帶著悲慟,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背後還藏著這麼多的艱辛。
“所以當傅世宣拿了‘軟骨散’的方子過來,哀家便讓岑長青配置了毒藥,哀家本不打算要林鄴的性命,可先帝卻留下一道沒有署名的遺旨,是他帶出了宮,後來那道遺旨落到了阮家手裡。哀家算計一生,怎會允許他們毀了我們?”
正是因為這道有遺旨的存在,阮家才敢如此猖獗在晉王和恆王之間反覆橫跳。
陸太后渾濁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林婠婠,你父親的死,是因為他站錯了隊,他的死並不無辜,哀家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林婠婠面色發沉,沒想到父親深陷權利鬥爭的漩渦,縱然她說的都是真相,那又如何,自始至終父親都是死在了她的手裡。
“若是無其他事,我就退下了!”林婠婠並不想聽她的這些廢話,哪怕是臨終之言。
陸太后喘著粗氣,咳嗽了幾聲,喘著粗氣,“羿安,你出去,哀家有幾句話要與她單獨談。”
傅羿安眉心一跳,此刻的陸太后枯瘦如柴,眼窩深陷,她到底要做什麼?
他一時間,心亂如麻,最終還是妥協走了出去。
陸太后胸膛起伏,說話已然有些吃力,“聽說如今你的醫術,出神入化,已是林神醫了。”
“不敢當。”林婠婠冷冷地回了一句。
“哀家大限將至,你不妨把脈看看我為何而死。”
林婠婠沉默良久,終是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那脈像綿軟無力,時斷時續,這分明是中毒之相。
陸太后冷冷地笑了笑,“你看出來了吧,四年前哀家聽信兩人個道士的讒言,想要效仿前朝皇帝,依靠丹藥長生,這毒其實是哀家過度服用丹藥所致,你可知道,這道士背後還藏著何人?”
事到如今,林婠婠還有什麼不明白,她心如刀絞,這個老妖婆臨死都還想擺她一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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