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嗤笑一聲，菸灰彈在陳年腳邊。
“啥紅旗公社養殖場，沒聽過。”
陳年也不惱，從懷裡掏出油紙包。
李書瑤怕他餓著，特意給他帶了些做熟的醃兔肉。
肉香味氣混著花椒麻香，勾得老頭喉結滾動。
“自家醃的野味，給叔嚐嚐鮮。”
陳年將油紙包往對方面前遞了遞，老頭也不客氣，捏了塊最大的肉塞進嘴裡。
片刻後含糊道，“西邊第三個棚子，穿藍工裝那個就是孫經理，進去吧。”
陳年道了謝，老頭又捏了兩塊肉，吃的滿嘴流油。
陳年將剩下的包好，揣回口袋，淡定的進了門。
縣城的養殖場規模更大，一進門便聽見許多豬牛羊的叫聲，還有專門的消毒池。
陳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穿過消毒池時，特意在池邊多踩了兩腳。
泥印子深淺不一，分明是有人長期偷懶不換消毒水。
孫經理正背對門口訓斥工人，啤酒肚將襯衫撐得發亮。
“孫經理，久仰。”陳年聲音清亮，驚得孫經理手一抖，茶缸裡的高沫潑在賬本上。
“你是？”
“我是紅旗公社養殖場負責人，來請教點技術問題。”
陳年將文書攤在桌上，紅章正壓在孫經理手背上。
孫經理肥臉抽搐，“我們這是國營場，技術保密。”
“縣裡要搞技術幫扶......”陳年指尖劃過檔案末尾的批註，“孫經理不會不知道吧？”
陳年笑的溫柔，並不咄咄逼人，可孫經理卻感受到了一股威壓。
這種老油子，最忌諱得罪人，能在村裡開起養殖場，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想到這，孫經理訕笑兩聲。
“這位同志的覺悟高啊！不過我要整理賬目，今晚廠長就要過目呢，要不，你明天再來？”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陳年明白，對方這是故意在推脫罷了。
明天再來，肯定也是一樣的說辭。
“辛苦孫經理了，我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
陳年拿出口袋裡的煙，塞到孫經理的手心裡。
孫經理立馬眉開眼笑，“都是自己人，都是應該的，談什麼辛苦不辛苦，兄弟，跟我來吧。”
走出辦公區，發酵池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陳年蹲下身子，捻了把飼料，眉頭一皺。
這裡面摻的，分明是發黴的穀殼。
“這配方......”
“商業機密！”孫經理肥手搭上他肩膀，擠眉弄眼的壓低聲音道，“其實就是摻了豆粕和魚粉，成本不高。”
陳年瞥見牆角的麻袋印著“臨江糧站”，隱約透出一張紙片的輪廓。
陳年心中一動，突然指向東邊。
“那邊棚頂好像漏了！”
趁孫經理轉頭，他迅速挑起那張紙片——落款竟然是糧站的票據，只是這價格，比普通的糧食低了三倍。
陳年目光閃動，將票據塞進口袋。
孫經理狐疑的轉過頭來，“哪漏了？”
“是我看錯了，孫經理，這養殖場的種豬種兔怎麼賣？不瞞您說，我的養殖場開蓋好，現在還空著呢！”
一聽有生意上門，孫經理立馬忘了剛剛那茬，攬著陳年的肩膀，晃晃悠悠進了門。
“這個價格嘛，給你按便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