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銬卡進陳萬鴻腕骨時,天空滾過悶雷。
蒼天有眼,報應早晚會到。
夕陽將紅旗公社的土牆染成金紅時,綠皮卡車的引擎聲驚飛了村口槐樹上的麻雀。
陳萬鴻被架著胳膊拖上車,他臉色灰敗,滿眼不可置信。
他當了十幾年的村長,沒想到就這麼被拉下馬了。
他看向陳年,對方笑著朝他揮手,比了個口型——再見!
圍觀的村民擠在車旁,不知誰先喊了聲“陳年給咱村爭氣!”,人群頓時炸開鍋。
“早該把這黑心肝的老東西抓走!”
“快滾吧,老東西!”
“沒你在,咱村過的更好!”
徐寡婦抱著三歲小兒擠過來,紅著眼圈朝陳年作揖。
“小陳,多謝了。”
陳年扶起徐寡婦,對她笑笑。
王會計也走過來,長舒了口氣。
“小陳,你這次立了大功了,村裡能剷除陳萬鴻這樣的蛀蟲,真是件大喜事。”
“王叔過獎了,還是您的帳算的好。”
“今天多謝你們仗義相助了,不然光憑我自己,也辦不到。”
王會計擺擺手,“都是他自作孽!”
陳年笑笑,顧不上回應鄉親們的稱讚,快步走向倚在豬圈門框的李書瑤。
碎髮貼在她蒼白的臉頰,粗布衣袖裂開道口子,露出泛紅的手肘——方才混亂中被人推搡的痕跡。
“疼不疼?”陳年指尖懸在傷口上方又收回,轉身從藥筐翻出曬乾的艾草。
“二娃,打盆清水來。”
“不妨事的。”李書瑤嘴上這麼說,眼睛卻亮晶晶地追著陳年忙碌的身影。
見他蹲在地上搗藥,青筋微凸的手腕將石臼磨得沙沙響,忽然覺得方才抵著門板的肩膀也不酸了。
陳二娃端著木盆嘿嘿笑。
“多虧嫂子鎮定,拖延了會兒時間,不然哪能等到年哥回來!”
說著朝院裡努嘴,“你瞧那些兔崽子,見著年哥回來,蹦得比晌午餵食還歡實。”
十幾只灰兔正在新鋪的乾草堆裡打滾,染成土褐色的皮毛在夕照下泛著暖光。
陳年給李書瑤敷好藥,轉身拎起腳邊竹簍。
“我等會兒去馬頭山搞點野山菌,配上燻兔腿,夠咱們吃頓好的。”
“今天高興,咱得慶祝一下。”
灶膛的火苗舔著鐵鍋底時,陳二娃正坐在馬紮上剃野兔肉。
李書瑤揭開蒸籠,混著艾草清香的玉米餅味立刻飄滿小院。
陳年將最後一把柴禾塞進灶眼,咧嘴一笑。
“今晚的菜,真夠硬啊!”
陳二娃盯著滿桌菜餚直咽口水,焦糖色的兔腿泛著油光,山菌燉雞湯浮著金黃雞油,就連最普通的炒野菜都透著股辛辣香氣。
李書瑤抿嘴笑,將最大塊的兔腿夾到陳年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