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梅癱坐在地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暮色裡,陳年的身影從牆角轉出,軍綠膠鞋碾碎滿地殘陽。
“聽說你要給野種辦升學宴?”陳年冷笑著,語氣戲謔。
“用我爹棺材本換的份子錢,用得可安心?”
胡淑梅倉皇后退,後腰撞上曬菜乾的竹匾。
陳年突然俯身逼近,陰影籠罩住瑟瑟發抖的婦人。
“我真是高看了你,都到這個節骨眼了,竟然還想著讓你的寶貝兒子風光一把。”
“你是不是覺得,陳如龍一定能上這個大學?”
胡淑梅霍然睜大雙眼,“你......你什麼意思?”
“陳年,當初可是說好的,你還簽了字據,由不得你反悔!”
陳年輕蔑的掃了一眼胡淑梅,直起了身子。
“是,我簽了字據,那你就好好辦這場升學宴吧。”
“希望陳如龍能從此魚躍龍門,進城賺大錢。”
陳年嗤笑著走遠了,胡淑梅卻依舊渾身發抖。
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等胡淑梅踉蹌著回到家時,陳如龍已經抱著滾圓的肚子,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消食了。
他手裡有錢,自然是留不住的,第一件事,就是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好久沒吃到白麵和雞蛋了,今天這頓,吃的可真爽。
胡淑梅的目光掃過飯桌上的剩菜剩飯,攥著零錢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她在村裡求完這個跪那個,她這寶貝兒子倒好,竟然如此享受。
“回來了?錢呢?”
陳如龍伸出手要錢,如今連娘都懶得叫了。
胡淑梅捏了捏手指,支支吾吾的開了口。
“還差一點........”
陳如龍頓時變了臉色,一腳踹翻木凳。
“廢物!連這點錢都湊不齊!”
“如龍,你先別生氣,明天的升學宴,娘已經通知村裡人了,肯定會有人來的。”
“村長也會來的,有他給你坐鎮,村裡人肯定不敢嚼舌根。”
陳如龍狐疑的看了眼胡淑梅,“真的?你沒忽悠我?”
“娘哪能忽悠你呢,兒啊,娘現在只有你能依靠了。”
胡淑梅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等你將來有了出息,一定不要忘了娘啊。”
陳如龍不耐煩的推開胡淑梅,“等我賺錢再說吧,除了學費,我還需要生活費,還得買兩件新衣服,你的金吊墜和銀耳環,我已經拿去賣了。”
胡淑梅一愣,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
這兩樣東西,是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陳如龍猶自嫌棄的撇撇嘴,“金吊墜太輕了,沒想到就賣了這麼點錢,看來進城之後,只能省著點花了。”
他自顧自的進了屋,將房門關的嚴嚴實實。
胡淑梅捂著臉,慢慢跌坐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陳年和陳二娃坐在牆頭看戲,一人手裡拿著個大雞腿,吃的更香了。
“年哥,嫂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醃過的肉,吃著更香了。”
胡淑梅的哭聲吵鬧,兩人交流,只能扯著嗓子說話,十分不爽。
陳年一撐牆頭,便跳了下來,將骨頭扔進泔水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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