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兩人趕著驢車，哼著小曲回村。
板車上的醃肉賣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水泥磚頭之類的建築材料。
陳年將手裡的積蓄拿出來一大半，再加上賣醃肉的錢，足夠用了。
“年哥，沒想到這麼快，咱們就要蓋養殖場了，咱竟然攢了這麼多錢了。”
陳二娃十分興奮，期待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手續都辦下來了，蓋養殖場還不簡單？”
“等養殖場建成，咱們也算有正經營生了。”
陳二娃點點頭，“年哥，多虧有你，不然我還過著以前的苦日子呢。”
“別說養殖場了，能不能吃飽肚子，都是問題。”
陳年朝著夕陽，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急啥？這才剛開始呢！”
“等賺了錢，就給你說媳婦！說個又漂亮又賢惠的！”
陳二娃嘿嘿笑著，回家的路充滿期待。
夕陽將養殖場地基的輪廓拉得老長，陳年抹了把額頭的汗，看陳二娃領著村民夯土壘牆。
徐寡婦在臨時灶臺前顛勺，大鐵鍋裡燉的野兔肉咕嘟冒泡，香氣勾得幹活的人直咽口水。
“年哥，照這進度，月底就能封頂！”陳二娃拎著夯錘湊過來，卻被陳年按住肩膀。
“牆基再夯實些。”陳年指尖劃過土坯縫隙，“以後修補也不容易，所以不能馬虎。”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書瑤挎著竹籃奔來，鬢髮散亂也顧不上理。
“陳大哥，我剛剛在村長家門口，看到了縣工程隊的車。”
他皺了下眉頭，如今村裡施工的，只有他這個養殖場。
難不成是衝著他來的？
陳年正要開口，忽然不遠處傳來引擎轟鳴——一輛綠皮卡車卷著塵土駛來，車頭“縣建築隊”的紅漆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陳萬鴻從第一輛車跳下，皮鞋故意碾過剛夯實的牆基。
“陳年，公社特意給你請了專業施工隊，這養殖場可得按縣裡的標準建！”
陳年盯著卡車擋風玻璃後那張油膩的圓臉，那是縣建築隊包工頭劉大富。
去年隔壁村修水渠時，這人偷工減料吃回扣，害得堤壩決口，淹了好多畝良田。
“村長費心了。”陳年皮笑肉不笑地攔住要卸貨的工人，“但我們按老法子蓋更結實，就不勞縣裡同志了。”
劉大富叼著菸捲湊近，肥碩身軀擋住夕陽。
“小陳同志，你這土坯房過不了驗收的，到時候工商所來查......”他故意拉長尾音，菸灰彈在壘好的土牆上。
陳二娃掄起夯錘就要上前說理，被李書瑤拽住。
陳年餘光瞥見徐寡婦往這邊張望，突然提高嗓門：“劉隊長說的對！既然是縣裡派來的專家，今晚咱得好好招待——徐嬸，把醃的野兔肉都燉了！”
人群響起歡呼，劉大富臉上橫肉抖了抖。
他本打算挑刺找茬，沒承想陳年順勢將了他一軍——若真吃了這頓飯，明天還怎麼找理由拆牆？
“飯等幹完活再吃！你這地基和土牆標準都不行，全都拆了重建！”
劉大富一揮手，繼續讓工人卸貨。
陳年沉著臉，掃了眼在一旁看熱鬧的陳萬鴻。
這個老東西，又來搞事？
看來不從他這搞點錢出去，這個老東西是不肯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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