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冬低吼:“夏醫生,他每次都是這樣,出任務的時候,若是有什麼事,他不是說不會,就是說不行,要麼是不肯,總而言之,不是他的工作,他絕對不會多做。這種毫無犧牲奉獻精神的利己主義者,這種只懂的劃分好責任,堅決不肯管別人死活的傢伙,可能放到任何一個工作崗位上,全都沒有問題,因為他的確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部分,但唯獨不能待在救護車隊!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跟死神賽跑的戰場,我們每天做的全都是在搶時間,救下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只要能夠完成使命,哪裡有嚴格區分,一定是什麼事歸誰來做,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他根本不配成為我們的同伴。”
鍾景洲不屑的撇了下嘴唇:“說這些話,不過是想道德綁架。你那麼能幹,你可以下去啊。你不是個實習護士嗎?你現在又在做什麼?自詡工作敬業、無私奉獻的你,為什麼不能想點辦法呢?”
聽見他拿著之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直接回敬了回來,張冬氣的直喘粗氣:“你這種人根本不具備在醫療救援大隊工作的基本能力,等這次結束,回到隊裡,我會跟總隊長提出嚴正的投訴,要麼你離開,要麼我辭職。我跟你,絕對沒辦法共事!”
“行了,你們全都少說兩句,吵架如果有意義,能讓救護車動起來,能讓我們及時趕去接病人,你們吵天亮都沒關係。但問題是,除了用言語去傷害對方之外,還有什麼正面價值嗎?”
夏沫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揮了揮手,在距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來。
電話接起,她的眉毛就皺著,且是越皺越緊。
她不停的在與對方交涉,說明原因,希望對方能多想想辦法。
但效果並不理想,電話那頭也是一個勁的在說抱歉。
等到說完,電話結束通話,夏沫的手無力的垂落,眼淚也跟著湧了出來。
“夏醫生?怎麼了?”
張冬看著她突然變的失魂落魄的模樣,也跟著緊張起來。
“雪域村的那個病人,現在狀況非常不好,若是不能夠得到急時的救助,恐怕是熬不下去了。可是……”
夏沫使勁的擦了擦眼睛,哽咽著說:“可是,因為大雨的原因,市內發生了多起交通事故,救護車隊全員出動,得等到有車回來,才能調派給我們,這需要用多長時間,沒有辦法預估。更別提,從市內到咱們這個位置,還需要開車很久,這段路是越下雨越難走,一來一返,大量的時間沒了,那個病人……他該怎麼辦?”
這種事,誰能解答。
趕上了天災,趕上了故障,趕上了各種不方便。
都想救人。
但如何救呢?
夏沫擦著眼淚,下意識的望向了鍾景洲,就見他仍是在閉目養神,整個人自成一個世界,輪廓分明的冷峻無關,帶著近乎於冷漠的神情。
“病人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家庭婦女,她的男人雙腿沒了,常年癱瘓在床,她既要種地、賺錢、養家,還得幫助兒子兒媳照看兩個小孫子,如果她沒了,這個家也就毀了,床上癱瘓的男人怕沒了照顧怕也是熬不了多久,兒子兒媳必須得有一人回到家中,到時候沉重的壓力,會把這一戶人家徹底給壓垮,而這些全是因為我們不能及時趕到有直接的關係。”
像是在進行某種情緒的發洩,夏沫明知道自己這樣子說個不停,也是於事無補。
但她真的太壓抑了。
難過到了幾近窒息,她崩潰了,捂著臉,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鍾師傅,咱們真的沒有辦法嗎?就不能,再試試嗎?”
鍾景洲突然坐直了身體,悶悶的應了聲:“嗯。”
接著,就開啟車門,直接跳了下去。
“他是瘋了?這又是要做什麼?”張冬詫異的問。
“鍾師傅是在想辦法呢。”夏沫趕緊跟了下去。
發現鍾景洲去後備箱裡取了工具出來,深一腳淺一腳,朝著發動機的方向走了過去。
夏沫激動的低叫起來:“他要去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