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穹頂的琉璃瓦傾瀉而下,將鮫人宮的珊瑚廊柱染成銀白。
江聽晚赤足踩在冰藍晶石鋪就的地面上,珍珠色的腳鏈隨著奔跑發出細碎清響。
她提著絲綢睡裙的裙裾,瑩白腳踝在翻湧的裙襬間若隱若現,宛如穿梭在珊瑚叢中的月光精靈。
德文希爾始終保持著三步距離。
望著少女髮間隨動作搖晃的上午髮帶,那是今晨他親手為她繫上的禮物。
當那抹鵝黃色身影突然撞進墨藍色鮫綃時,他瞳孔驟縮,指尖瞬間凝起冰晶。
“德文希爾,快來......”
少女回眸的剎那,墨色的長髮掃過身後人的胸膛。
淵澈紋著暗金鱗紋的衣襟微敞,鬆垮的腰封上還沾著清泉的水汽。
他垂眼看著撞進懷中的少女,海鹽香資訊素不受控地溢位,卻在觸碰到少女髮梢時被某種無形屏障吞噬。
“小傢伙!看來恢復得不錯!”
低沉的嗓音裹挾著深海特有的共鳴,淵澈抬手欲碰她額角,卻被驟然閃現的冰霧阻隔。
他抬眼望向快步走來的德文希爾,暗紅瞳孔裡翻湧著海嘯前的暗流。
江聽晚本能地瑟縮,後頸尚未完全消退的蝴蝶暗紋突然灼痛。
她轉身埋進德文希爾帶著雪松冷香的懷抱,纖細手指攥緊他胸前的銀鏈,冰晶吊墜在掌心印出淺紅紋路。
“她忘了。”
德文希爾用鮫綃披肩將少女裹緊,指節分明的手掌輕撫她顫抖的脊背,“記憶中樞被蠶食,恐怕無法恢復......”
“所以現在她就只記得你?”
淵澈碾碎指尖凝結的冰晶,藍綠色鱗片自頸側蔓延至眼尾,“小傢伙,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
他俯身時,淡藍色長髮垂落成簾,髮梢的珍珠墜子幾乎觸到少女蒼白的臉頰。
德文希爾抬手凝出冰盾,兩股相斥的精神力在空氣中碰撞出細碎電光。
“別用你的威壓刺激她。”
醫療艙的藍光如水波流轉,江聽晚蜷縮在德文希爾西裝外套裡,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雪松氣息。
淵澈盯著全息投影中不斷變幻的基因鏈,忽然冷笑出聲:“怪不得能騙過我的感知……”
他指尖劃過懸浮的3D影像,“在她體內的兩種資訊素隱藏了,就像......”
德文希爾將沉睡的少女抱得更緊,血色瞳孔倒映著基因圖譜上跳動的紅色警告,”但她沒有腺體!”
淵澈突然伸手扯開少女後頸的鮫綃,暗紅瞳孔收縮成豎線:“這道暗紋......”
他指尖懸在泛紅的面板上方,“是精神烙印。”
德文希爾氣憤於昭君屹的殘忍,他現在巴不得撕了那臭蝴蝶的翅膀。
不過,淵明的護心鱗好歹保住了江聽晚的命。
可是江聽晚卻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只記得德文希爾。
月光浸透鮫人王庭的珊瑚窗欞,德文希爾指節捏得發白,墨色長髮在夜風中狂舞。
他注視著實驗艙裡漂浮的蝶翼碎片,昭君屹破碎的鱗翅正被幽藍營養液腐蝕出細密氣泡。
這個瘋子竟敢對小傢伙用蝶毒,星際法案早就規定過,獸人進階的毒素不能不透過議會同意就隨意使用。
他真該把那些斑斕的蝶翼一片片碾成齏粉。
德文希爾蒼白的指尖還虛攏在江聽晚心口,那裡有道幽藍印記,此刻卻被晶瑩的鱗片覆成月牙狀的封印。
德文希爾單膝跪在榻前,戰慄的掌心托起少女小巧的下頜。
江聽晚蝶翼般的睫毛輕顫,澄澈的眸子映著他扭曲的倒影。
“德文希爾?”
她歪著頭,天真地扯住他垂落的髮絲,“你的眼睛為什麼在流血?”
喉結艱難滾動,德文希爾用尾指抹去眼角血痕。
抑制狂躁期的劇痛都比不過此刻。
他的晚晚記得他髮梢纏繞的雪松香,記得他戰鬥時暴起的青筋,卻認不出自己心口跳動的鱗片來自誰。
德文希爾將江聽晚往懷中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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