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京宮廢墟中的眾人,在目送著楚軒離去的身影后,彷彿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那些癱軟在地的護衛們,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額角的冷汗順著血汙不斷滑落。
他們的腦海中,清晰地回想著楚軒轉身時龍御劍上翻湧的殺意,那股殺意濃烈得彷彿實質,是足以將他們斬草除根的恐怖氣息。他們心中充滿了恐懼,若不是雲韻的求救電話來得及時,此刻躺在血泊中的恐怕就不止華強北一人了,他們也將成為楚軒怒火下的亡魂。
“國主饒命!我等願誓死效忠!”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地跪地求饒。
追隨華安妮的數十名暗衛與宮廷侍從立刻如潮水般伏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血花。
他們七嘴八舌地辯解著,將所有罪責一股腦地推給已故的華安妮,聲稱自己只是“奉命行事”,是被華安妮脅迫才不得不參與那些壞事。有人甚至扯開衣襟,露出身上陳年的傷疤,試圖以此證明自己的無辜。
華萬世拄著鎏金權杖,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這群搖尾乞憐的人。
龍袍下的手指微微顫抖,這顫抖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在努力壓抑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殺意。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被華安妮害死的髮妻那張溫柔的臉龐,想起在冷宮中那些被欺凌的日日夜夜,每一個回憶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痛著他的心。
眼底掠過一絲寒芒,那是仇恨的火焰在燃燒,但最終,他還是化作一聲嘆息:“罷了,華安妮已死,你們若真心悔過,便各自散去,從此不得再入燕京半步,更不許提及今夜之事。”
“謝國主!國主英明!”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叩謝,隨後便簇擁著向宮外逃竄。他們生怕遲一步就會變卦,有人甚至顧不上整理衣物,慌亂中踉蹌著撞翻了宮燈,在黎明前的街巷中形成一道狼狽的人流。
一路上,他們不斷稱頌著華萬世的“寬宏大量”,咒罵著華安妮的“惡毒心腸”,彷彿這樣就能將昨夜的血腥徹底拋開,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然而,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給大地帶來一絲光明時,城郊官道上突然殺出數隊黑衣護衛。他們身著與華萬世親衛幾乎相同的玄色勁裝,腰佩刻著龍紋的匕首,臉上蒙著黑色面巾,唯有雙眼在晨霧中透著刺骨的寒意,宛如來自地獄的使者。
為首者手持一面殘缺的金色令旗,正是昨夜在京宮負責警戒的錦衣長麾下標誌。
“停下!國主有令,叛黨餘孽,格殺勿論!”錦衣長的聲音透過面巾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彷彿沒有絲毫的感情。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衣衛立刻呈扇形散開,將逃竄的人群團團圍住,刀刃在晨光下反射出森然光芒,彷彿預示著一場血腥的屠殺即將開始。
剛逃出城門的眾人驚惶失措地跪倒在地,有人顫抖著舉起方才華萬世賜下的“赦免令牌”......那是一塊刻著“恕”字的木牌,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大人!國主已赦免我等!您看,這是國主親賜的令牌!”
“國主的命令,豈是爾等賤民能揣測的?”錦衣長狂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手中的環首刀精準地刺入最近一人的咽喉,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他玄色的衣襟上,染紅了一片。“方才的話,不過是國主一時仁慈,如今念及華安妮餘黨必成大患,特令我等清理門戶!”
慘叫聲在官道上此起彼伏,如同人間煉獄。
無論他們從哪個城門逃出,迎接的都是同樣的黑衣衛隊。
東門的逃犯被驅趕到護城河旁,冰冷的刀刃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道弧線,彷彿是死神的鐮刀在收割著生命。
西門的人流被引入密林,箭矢如蝗般從樹影中射出,瞬間將人射成刺蝟。
南門的殘兵試圖翻越城牆,卻被城樓上滾落的巨石砸得血肉模糊,場面慘不忍睹。
凡是追隨過華安妮的人,無論官職大小、武功高低,無一倖免,都倒在了這血腥的屠殺之中。
“華萬世!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一名垂死的暗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怒吼,他的腹部被剖開,腸子流了一地,卻依然怒目圓睜,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我們明明已跪地求饒,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回應他的,只有黑衣衛冰冷的刀鋒,以及漸漸消失在晨霧中的生命。
錦衣長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對著哀嚎的人群冷笑道:“要怪,就怪你們跟錯了主子。國主的心思,豈是你們能懂的?”
說罷,他示意手下清理現場,將屍體拖入附近的亂葬崗,不留一絲痕跡,彷彿這些人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當華萬世得知城外發生的屠殺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他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格外刺耳:“廢物!一群廢物!”
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焦急,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
他派出的暗衛回報,所有執行滅口的衛隊令牌都是偽造的,黑衣人死後咬破口中的毒囊,根本查不出身份,現場只留下幾枚模糊的腳印,指向北方的密林。
這一切都表明,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有人想要嫁禍於他。
“查!給我往死裡查!”華萬世怒吼道,“若真是我下的令,何必先赦免再滅口?這分明是有人想栽贓嫁禍!”
他想起那些死者臨死前的咒罵,想起錦衣長那身似是而非的裝束,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他知道,這個躲在暗處的敵人,不僅手段狠辣,而且對宮廷防務瞭如指掌,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