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低聲道,“聽說這遲二小姐得罪大小姐了,所以才被遲老爺厭棄,就這些嫁妝,真是寒磣。”
邊上有知足的人反駁,“有這麼多不錯了,比許多姑娘家要好得多呢。”
立時就有人分析,“那能一樣嗎?遲老爺可是首富啊,隨便漏一點出來,也能置辦一份像樣的嫁妝。依我看啊,遲二小姐和谷家如此,多半是得罪遲老爺了。”
還有人低聲嘀咕,“興許人家都壓箱底了呢。”
此話一出,眾人心思各異。
谷家有喜,這些人上門都是賀喜順便幫忙的,低聲議論幾句就停了。
不過其中,確實有幾個人的面色難看,相互對視間似乎還有些戒備。
新房中的遲豔敏卻不知道這些,她一路上的笑意就沒落下過。
尤其是被谷世朋挑起蓋頭時,遲豔敏看到他溫潤的眉眼,只覺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兩人喝了交杯酒,喜婆道喜後退了出去。
谷世朋拉著她纖細白皙的手,“今後,我們便是一體的,我好,你才能好。”
這分明是在警告遲豔敏,有些話得永遠爛在肚子裡。
可遲豔敏臉頰通紅,羞澀地垂下頭,哪裡聽得懂弦外之音?
然後,她面色僵住。
因為一低頭,遲豔敏就看到了被擂平的地上,一點都不平整!
她霍然抬頭,掃視一圈屋中的陳設,只有牆面是新刷的。
屋中傢俱很簡單,就一張床、一個梳妝檯,還有個書案,此外,別無旁物。
若真有,這屋裡也沒地方擱。
谷世朋注意到她突變的面色,幽幽問道:“我家境貧寒,你早就知曉的,現在可是嫌棄了?”
他語調平直,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
遲豔敏一想到,這門親是她舍下臉面求來的。
本來微白的面色更慘青了幾分,連忙搖頭,解釋道:
“表哥怎麼會這樣想?我們既已成親,夫妻一體,合該同甘共苦,你說這話,就是看低了我。”
谷世朋聞言,只點了點頭,心中卻不滿。
若他娶的是遲府大小姐,按照遲遠汐的性子,一定會幫他置辦個更大更富貴的院子。
哪像遲豔敏,就只知道捏著鼻子嫌棄,然後什麼也不幹。
然而,再怎麼不願意,遲豔敏也已經進門了……
谷世朋壓下心中不滿,不願多說話,轉身出去陪客了。
遲豔敏坐在蕭瑟的新房中,一時甜蜜,一時又擔憂,若往後的日子太清苦,她該怎麼辦呢?
喜宴漸漸到了尾聲,谷世朋的生意夥伴告辭離去,外頭卻起了爭執聲。
“不像話,再想要討債,也得過了今日,人家大喜日子呢。”
谷母放聲大喝道,心中卻很虛。
最近這段時日,遲家大小姐都不來照顧她家生意,害得她包子鋪入不敷出的!
大喜之日有人爭吵,遲豔敏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
幾步起身走到門後,外頭的聲音更清晰地傳來。
好些個急切的聲音傳入,甚至帶著微微的怒意:
“谷家嬸子,我們也不想的,只是你家一直在我的麵粉店中賒賬,都好幾個月了,今日不就能還嗎?”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刻意逼著谷母還錢。
就連幫著洗碗打掃的婦人們,也停下手中的活,加入爭執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