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卿從小就開始侍奉二皇子邊影,熟知二皇子被當成野獸一般養大。
透過他的講述,虞茵茵似乎親眼見證了邊影的出生、成長、成熟……
聽說,龍族雙生子降生的那一日,聖宮上方天生異象,突降祥瑞,上萬只福鯤聚攏過來,遊攪得龍族聖宮金光煌煌、莊嚴聖潔。
眾人得到訊息後,紛紛前來賀喜,說龍族君後所生的孩子,必然前途無量,頗有神緣,是註定是天命之主。
主君倒是開懷萬分,興致勃勃地大擺宴席、酬謝賓客。
另外一邊的產房內,君後生怕雙生子的訊息洩露,給龍族帶來禍事。
她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她手裡抱著一個孩子,身上還殘留著胎血。
君後面容冷靜到殘酷,雙目近乎瘋狂。
她顫抖地伸手,掐住嬰孩的頸脖,手中不斷收緊,幾乎要將嬰孩掐死。
孩子無法呼吸,四肢弱弱地在空中划動,像小貓一樣哭泣。
君後雙手開始顫抖,僕婦看不下去,撲通一聲跪下,替那孩子求饒。
“君後,請您手下留情,無論如何,這都是您生下來的骨肉,龍宮這麼大,哪個地方不能養一個孩子?您就算把他遞到龍宮外送人,也好過現在就掐死他啊!”
君後彷彿失去力氣,怔怔的許久沒動。
僕婦見狀,連忙上前,將孩子從君後手裡奪過來。
那個孩子尚且不知道自己死裡逃生,他努力咳了兩下,拳頭動了動,像是要揪住求生的希望。
明明剛才差點死了,但他靠在僕婦手臂,一咧嘴又笑了。
嬰孩從親生母親手裡逃過一劫,便被送進冷宮裡,一關就是三年。
殿中總是空空蕩蕩,入目所及,所有門窗都牢牢關著,殿中沒有任何裝飾,不像個能住人的地方,更像個牢籠。
三歲的孩子長得粉妝玉砌,小小年紀就能看出眉目不俗,但他面板冷白,像是從來沒有曬過太陽。
殿中無人,他沒有玩伴,亦沒有玩具,就只能自己待著。
小小的身子跪坐在地上,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地上的陽光,這是冷宮中唯一一束光亮。
他守著地上的陽光,陽光每移一寸,他就跟著前進一寸,慢慢的,太陽落山,最後一絲光亮也沒了。
他眼睛漆黑,在昏暗的宮殿裡彷彿會發光,但是此刻,那雙眼睛卻黯淡下去。
太陽沒了,漫長的黑夜又要開始。
他乖乖換了個地方坐,沒過一會兒,門被悄悄推開,送飯的人將食盒放在地上,連面都沒有露就又立刻關上門。
孩子連走路都不太穩當,邁著踉踉蹌蹌的步子上前吃飯,一切熟悉地像是重複了許多遍。
等到了第四年第五年的時候,冷宮就關不住這孩子了,他趁宮人不注意,悄悄從門縫中跑出來。
他一路越牆、爬珊瑚、鑽石洞,熟練的像是排練過好多次。
他跑到花園中,他從來沒有到過這麼遠的地方,整個人情緒非常歡樂。
照看孩子的宮人早被他甩在身後,他很聰明,知道不能撞到人,一路都避著人走。
但他終究太小,高興之下忘了行蹤,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侍衛身上。
侍衛看到孩子,眼睛都瞪大了,隨後飛快朝身後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對兩邊侍衛呵斥道:“哪裡來的野獸打擾大皇子讀書,還不快帶走!”
孩子輕而易舉就被侍衛抓住胳膊,動彈不得。
侍衛看到他垂下眼瞼,提著人就要離開。
孩子不願意被送回去,用力掙扎。
一旦回去,他就再也找不到機會出來了!
混亂中,珊瑚叢後面傳來一個輕緩悅耳的童音。
雖然聲線稚嫩,但咬字腔調可見身份尊貴:“是誰來了?”
侍衛一下子緊繃起來,聲音小心翼翼:“回大皇子的話,只是一隻野獸。”
“龍宮裡,便是一隻鰻魚,也比別處的高貴一等。”
被稱為大皇子的孩子明明還小,但話裡自有一股威懾,又淡淡道:“帶他過來吧。”
“大皇子……”
裡面傳來翻竹簡的聲音,大皇子再沒有說話。
侍衛汗流浹背地走出來,對另外兩個侍衛揮手,示意他們將孩子放下來。
侍衛看著面前的小男孩,輕嘆一聲,說:“我要帶你去見大皇子,一會見了大皇子要安靜,明白嗎?”
小男孩點頭,他雖然年幼,可是本能告訴他,面前這些人不能得罪,比照顧他的宋姑姑還不能得罪。
小男孩被內侍帶到珊瑚叢後,和那裡的大皇子長的一模一樣。
誠然,這便是當初差點被掐死的雙胞胎弟弟,而面前這位大皇子,無疑是被父母、龍族一致看好的雙胞胎兄長了。
小男孩見到大皇子倒沒什麼反應,他年紀小,又沒照過鏡子,自然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但是周圍的僕從表情都很奇怪,大皇子端坐在榻上,目光掃過他,似嘆非嘆:“果然一樣啊。”
眾人更深地垂下頭,不敢接話。
小男孩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多人,他被面前這副場景震懾,尤其是坐在榻上的人,明明和他年紀差不多大,卻遠比他悠然沉穩。
小男孩攥緊了手,問:“你是誰?”
“我是誰?”大皇子抬眼,似乎想了想,說,“按規矩,你應當喚我一聲皇兄。”
小男孩磕磕絆絆地反問:“皇兄?”
除了宋姑姑和看守他的侍從,小男孩從未見過其他人,沒看過書,沒學過字,更不知道“皇兄”代表什麼含義。
大皇子見他頂著和自己一樣的臉,卻一副懵懂模樣,大皇子看著不舒服,指了指自己桌案上的書,問:“認識字嗎?”
小男孩搖頭,他沒聽懂這個漂亮大皇子的話,可是本能告訴他,他什麼都不會。
大皇子嘆道:“還不認識字啊,母后養你,就真把你當野獸一樣,關在冷宮裡?”
旁邊侍衛聽得冷汗涔涔,欲言又止:“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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