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沒有風,空氣中水氣偏高,不冷不熱剛剛好的溫度。忘憂坐在河邊,喝著陌殤零跟孤塵一樣隨手變來的清茶,配著雞腿剛好不會太膩。
“我記事以來,孃親都是體弱多病的樣子,但爹爹對她很好。”啃著雞腿,忘憂含糊地說著。
“你……還有爹爹?”陌殤零一副不可思議的震驚臉。
翻個大白眼,忘憂用一種你是白痴嗎的眼神看著他,“沒有爹爹我孃親怎麼懷我啊?”
“也說說你那個爹。”陌殤零也不顧自己那身昂貴的衣服,一臉八卦地湊到忘憂身邊坐下。
忘憂特別哥們地遞給他一隻雞爪,陌殤零搖搖頭表示不用,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說起來我爹對我也挺好,是那時候除了孃親以外唯一對我好的人。他是村裡的小大夫,本來生活也過得去,因為孃親身體一直不好,運氣好找到貴的藥材賣了也是買別的藥給孃親補身子。在我六歲那年,有次孃親病得很重,爹爹說要去南山深處試試運氣,要是能找到靈芝人參什麼的,孃親就有希望了。可是……那一走,爹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忘憂想到那些年,自己不受村裡人待見,偶爾出門還會被大一點的孩子欺負,日子如同過街老鼠,但在那並不寬敞總飄著藥味的小茅房裡,過得也是分外溫馨的。有疼她的爹孃,孃親會教她讀書識字,爹爹會給她介紹每天採到的各類草藥。
“爹爹走後,我順理成章的成了那個剋死他的人,日子過得更難了……”忘憂又咬了一口肉,試圖和著肉把淚一起咽回肚子裡。
她記得爹爹的屍體被人從山裡抬來,連草蓆都買不起就直接下葬。她記得自己為了給爹爹弄個像樣的牌位,跪在村裡專管後事的李大伯店子前一天。她記得自己抱著好不容易求來的靈牌,一路被幾個大一點的孩子用土塊砸了一身。她記得……
遞給她一塊手帕,陌殤零說:“別哭了。”
“嗚哇……”
以前為了不讓孃親擔心,忘憂從來不哭,她很懂事,懂事到讓墨瑤心疼,後來她遇到穆子翊,穆子翊教給她的是委屈就說出來,難過就哭出來,生氣也要把脾氣發出來,不要憋壞自己。她也覺得穆子翊承受能力極強,每次有委屈有脾氣都會對他直接撒出來。
陌殤零彆扭地伸出手,猶豫了一下生硬地拍拍她的肩,“別哭了,還是繼續說你孃親吧。”
“哇嗚~我都這麼傷心了,你不安慰人就算了,還一個勁逼我揭自己傷疤。”忘憂哭著,又咬了一口肉。
“我陌殤零這輩子只安慰過一個人。”聽著忘憂吸鼻涕的聲音,他又遞去一條手帕。
不客氣地接過,擦完鼻涕忘憂問:“那個人是誰啊?”
他笑道:“你留下來陪我,我就告訴你。”
“你是誰啊?”留下來?拜託,這裡是地府好嗎?留下來不是找死嗎?
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肅的問題,忘憂丟下手中的雞翅,問:“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