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沒有日月更替,沒有春華秋實,也沒有生老病死,大片大片的曼陀羅襯這偌大的大冥宮,永遠都是美豔至極的畫面。
可再美的畫面,千篇一律看了十幾萬年,也會審美疲勞,只是因為這裡曾經多了一個人的身影,從此單調便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單調。
陌殤零不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十分高冷不好相近,說起話來卻是沒有半點長輩樣,隨意得很。
陌殤零教忘憂下棋,忘憂學得快,不出多日,便下得比他還好,常常贏棋,結果陌殤零面子掛不住,就開始各種耍賴悔棋。
每次忘憂都會假裝無可奈何地說:“陌叔叔為老不尊,若我還小,定會被你帶壞。”
“壞就壞了,在這大冥宮裡,除了本王,你多壞,別人都不能拿你怎樣。”
忘憂給陌殤零下廚做菜,他在一旁問東問西,忘憂嫌他礙事,支走燒火丫頭讓陌殤零燒。
燒火丫頭看著陌殤零,嚇得大氣不敢出,他卻對她揮揮手說無妨,然後一屁股坐小凳子上,真的有模有樣的燒起了火。
他說:“普天之下只有你敢指使本王燒火。”
“然後你想怎麼樣?”忘憂笑咪咪地問。彼時的她已經摘下了帷帽,平日裡都只帶著陌殤零專門為自己打造的蘭花面具,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戴著感覺輕盈透氣,吃飯還不用摘下來,嘴邊有小機關可以把嘴開啟,合上又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陌殤零搖搖頭,“一直被高高奉承伺候的日子過久了,倒挺喜歡這種自己動手的平凡日子。”
忘憂知道,他是在替孃親寵著呵護著自己,雖然一直不肯喊他做爹,但在她心裡,陌殤零早已經是自己另一個爹爹了,沒有他,自己也來不了這人世。
大鼎裡的菜冒著白騰騰的熱氣,燻了眼,恍惚間彷彿是回到了幽居,那時忘憂做菜,穆子翊燒火,日子過得一派怡然,不禁便又紅了眼眶。
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流轉天川各地逃生,有時候風餐露宿,在荒山裡和野獸搏鬥過,有時候隱居市群,在人群裡小心翼翼活著,九死一生,忘憂早就為自己立下了厚厚的保護殼,唯有穆子翊,依舊是她斷不了的依賴,會想到他就忍不住崩塌了所有堅強。
有次忘憂跟陌殤零講起她跟梧舞一起做過的趣事,講著講著就哭了,陌殤零抱住她,沒說話,第二天卻帶她去了君家堡。
鮮衣怒馬的少年踢著球狠狠穿透了忘憂和陌殤零的身子,被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娃娃堪堪接住,大笑著喊:“圓圓接到球啦!哥哥答應帶圓圓一起去找白姐姐,可不能反悔!”
見忘憂詫異,陌殤零彎起好看的嘴角,“他們看不見我們。”
忘憂回過頭來,看著圓圓萌萌的模樣,除了衣服跟髮型,跟小時候的梧舞幾乎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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