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椅桐梓漆’的‘梓’。”虞槿笑得燦爛,他不知道這個笑給了那個孩子多麼大的希望。
“那我還想要個字,他們都說要做個詩人首先得有個好字,我長大了要做爺爺那樣的詩人。哥哥,你的字是什麼?”孩子仰起頭,看著他的哥哥,從此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那我就給阿梓取一個吧。不如就叫‘舒遲’、‘舒歸’如何?”是啊,我來得遲了,但卻終於找回了你,他看向虞梓,他的弟弟,“哥哥等著我們的阿梓成為大詩人!”
虞槿看向了遠方,虞梓覺得哥哥這話像是對著他說的,又不像是。不過哥哥有眼疾,看錯方向也是難免的。
“好!我們一言為定!”虞梓信心滿滿,他不知道這人是誰,是爺爺的另外一個孫子嗎?可是他不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將自己的出生弄得那麼簡單明瞭。
此刻,在這海島,在這餮山,他好像又把弟弟弄丟了,他有一絲不確定,他是否還能見到那總是明亮的面龐。虞槿看著這小小的桃木符,因為常年的貼身佩戴,它變得光滑潤澤。師傅第一次看到這桃木符時端詳了許久,說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可是後來又說沒見過,這樣善變的師傅他太熟悉了,所以也不以為意。可是這桃木符確實不是平常之物,師傅說這是萬年難得的辟邪聖物,萬毒不侵。自己臨走時,師祖又親自為其加持,注入仙力,是以自己才能在這高空來去自如,才能拖著這副身子,分出些許精力對付一路上種種情況。想到這裡,虞槿不禁笑了。華瓔以為那碧草殷迷不倒自己是因為自己醫術高明,自己哪有那個本事能憑空生出解藥。也是虧得有這個東西,才沒被這餮山上的迷香迷暈,他想到華瓔等他被迷暈而絮絮叨叨拖延時間的樣子,又覺得有趣。可能此時的虞槿自己也沒意識到,他並不討厭這個華瓔,還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華瓔肯定不會認為自己是個凡人,可是自己也不是他認為的神仙。要是氓山的神仙個個跟他一樣出門還需要寶器加身,師祖助力,說出來可要鬧笑話了。
可惜,這個華瓔似是終究和自己走了不一樣的路。虞槿皺起了眉頭,要是自己一直被困在這裡,何談救出素楝他們。費勁力氣從這窗戶跳出去也沒找到線索,再下去一是徒勞,二是體力難支。他看著滿屋狼藉,心想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出去過,特別是還知道了旁邊住著人。他將這些破碎的錦緞連同那些繩子一起扔到了窗外,還沒關上窗戶,遠遠的就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
果然,門悄無聲息的開啟了。是綠盈。
綠盈笑意綿綿,她送來了些吃食和酒水。
“怠慢公子了,公子可千萬別怪罪小女子,實在是客人太多了招呼不過來。”她眼睛很美,這樣真誠的看著虞槿,虞槿都快相信她說的話了。
“無妨,只是何時才能見到三公子呢?”虞槿笑道,
“三公子有其它事情已經離開了。公子放心,綠盈會好好照顧你的。公子先吃點東西,晚點我家主人有請。”她終於提到了正事。
“我以為姑娘的主人是三公子。”不知為何,虞槿覺得這綠盈在隱藏著什麼。
“三公子當然是奴婢的主人了,公子慢用,稍後有人來請。”綠盈放下酒食出了房門,但是這次卻沒有關門。
虞槿在門口朝外稍稍望了望,這條長廊和萬蜃樓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裝修的甚為豪華,綠盈端著蠟燭漸行漸遠,曼妙的身影在這長廊中似夢似幻,走廊上空沒有燈,卻掛滿了和萬蜃樓上一樣的竹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有點初秋的味道。可是細聽,這聲音卻並不似清風吹過無意而為之,倒像是被人控制著,那聲音高高低低自成曲調,虞槿聽著有些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