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太學館中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意告假,把夫子都氣走了好幾個。
而且在交往之中,她也從來不講與人為善、溫和寬容。
今天毀了哪位縣主的課業,明天又扯某個貴女的頭髮,她的跋扈並非嘴上說說而已。
甚至,就因為有次虞錚幫江陽翁主撿了一隻毛筆,魏璽煙就大發雷霆;把江陽翁主和虞錚的書案全都給掀翻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虞錚至今還記得,魏璽煙當時滿眼嘲諷地看著他,說他一個剋死自己親孃的災星有什麼資格在太學館讀書。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這番堪稱惡毒的話,竟然是從一個嫡公主的口中說出來的。
小小的年紀,她就如此驕縱蠻橫、言行刻薄。
所以虞錚知道,魏璽煙的道歉多半不是真心的。
——
舞夜樓是魏璽煙名下的鋪子,平日裡都是請專人打理。
明面上,這裡的管事姓趙。但其實,舞夜樓背後真正的東家是魏璽煙。
憑藉著平康長公主的勢力,舞夜樓很快就坐上了京中酒肆界的龍頭寶座。
“國公爺,樓上請。長公主殿下已經在瀟湘閣裡等候你多時了。”
酒肆的二樓是貴賓雅間,一樓是日常散座。
在一樓消費的客人,最多是有點閒錢的普通百姓,誰見過國公爺這樣的大人物呢?
更別說長公主了。
虞錚四處掃了幾眼,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
這種規模的酒樓生意,怕是京城的獨一份吧。
樓內的整體佈局是回字疊環的樣式,當中又用牆角的轉折巧妙地間錯開來。
大堂中央是一面圓形的歌臺,此時還空無一人。
見虞錚看向那歌臺,趙管事笑著說:“眼下還並未到歌伎登場之時,公爺若有心觀賞,日後可以常來舞夜樓。”
虞錚扯了一下嘴角,沒有出言回答。
少頃,幾人走到了二樓東側的瀟湘閣。
“殿下,國公爺到了。”
“請他進來。”
“是。國公爺,你裡面請。”
旁邊的隨從開啟房門,虞錚抬步走了進去。
此時,魏璽煙正坐在案前點香煮茗。
看見虞錚走進來,她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容。
讓人見了總覺得怪異。
“虞大將軍請坐吧。”
魏璽煙伸手指了指左側的坐席。
“多謝長公主殿下。”
虞錚不愧是世族出身,這禮儀規範的確做得挑不出錯。
魏璽煙小心翼翼地從陶鍋中倒出荼飲,隨後命侍女將杯子遞到了虞錚那邊。
其水光清亮,芳香四溢,果真是難得一見的佳茗。
“這是今歲蜀地新上貢的玉山雪芽,將軍嚐嚐。”女子笑意盈盈,端的是一派溫言軟語。
虞錚只覺得心頭的怪異感更重了。
長公主何時這般溫良過?
明明昨晚在宮裡時,她看向他的眼神中還帶著濃濃的厭惡和鄙夷。
魏璽煙能道歉,已然令他驚詫。
而今她如此平靜和善,讓虞錚不得不有所戒備。
“殿下今日邀臣前來,不知是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