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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場不大不小的官職調動就在北軍之中暗暗展開了。
正可謂是:朝夕之間風雲變,幾人歡喜幾人愁。
虞錚火速地撤下部曲中的某些蛀蟲。
取而代之的,是不少遠離權貴中心的生面孔。
這些從底層爬上來的新人並無根基,總比各方塞過來的探子要強得多。
若他們有一身真本事,虞錚自然會提拔。
在他看來,軍功才是硬拳頭。別的什麼家世、背景,他向來不甚看重。
就拿副將虞湛來說,此人雖是姓虞,卻同虞家沒有半分的血親。
昔日在北疆,他曾是個孤苦伶仃、無父無母的幾歲孩童。之後,是虞錚的父親率軍經過荒村時,將他帶了回去。而那時因為連年征戰,村子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最終只剩下了他自己。
當時的破虜將軍虞伯勳把他帶了回去,發現他挺有習武的稟賦,就讓他跟在虞錚身邊做了一個陪練的武隨,還為他取了正式的名姓。
久而久之,他便成了虞錚最倚重的心腹——亦是軍中有口皆稱的虞副將。
其實憑虞湛的本事,統率軍中一部,那也是夠格的。只是他自己不願罷了。
滿打滿算,他跟在虞錚身邊已經有了十七年之久。這十七年裡,兩人風來雨去、出生入死;雖無半點血緣,卻早已是至親兄弟。
“入朝為官,固然能封侯拜相;但是跟在公子你的身邊,才能令己心安。”那時的虞湛如是說。
原本,他不說還好,如此一說,頓時讓虞錚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無比奇怪,甚至是有些詭異。
虞湛後知後覺地撓了撓頭,神情頗為尷尬。
公子總不是誤會了什麼吧?他可沒那個意思啊!!
“公子,你,你可千萬別多想啊。屬下真的只喜歡女子!”虞湛解釋道。
希望公子不要以為他有龍陽之好。
他只是純純地當公子是手足兄長。
“滾!”虞錚皺著眉頭將他罵了出去。
“得嘞!”虞湛圓溜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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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錚是臘月十九才到公主府去請安的。
昨日大雪下了整夜,今早雪停之後,幾名家僕拿著竹帚清掃著府門前的積雪;一轉眼,就望見不遠處緩步走來一匹棕色駿馬。而那馬上之人,不是虞錚又能是誰。
大將軍出門常常騎馬,極少乘車。而且虞錚的那匹愛馬踏霜,公主府的下人們都識得。
門口的守衛一見來人,急忙笑臉相迎。
“大將軍來了,奴即刻讓人去通報。”
虞錚行至門前下了馬,周圍立刻就有僕從接過韁繩,牽著馬去了馬廄。
而正堂的魏璽煙聽說虞錚來了,縮在被褥裡連眼睛也沒睜一下。
這麼冷的天兒,還得是窩在榻上最舒服。
“將軍來的不巧,殿下此刻還未起身呢。”採星端著漆盤走了過來,“今日天冷,將軍飲些熱參湯驅驅寒吧。”
虞錚微微頷首,接過侍女呈遞的湯碗,輕輕抿了一口。
內房之中,魏璽煙披著厚厚的袍子、捧著手爐,已經從榻上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