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久前方才得知,族中有一不肖子弟虞川,膽大妄為,竟敢與罪臣譚家結交。”
聽及此,平康長公主只是眨了眨眼眸,並未接話。
“錚身為天家之臣,朝廷勳貴,卻未能約束族弟,以至於此。遂特向殿下請罪!”
隨後,男人拜伏在地,竟對她行了稽首之禮。
“虞大將軍,這是要給族弟求情?”
魏璽煙的聲音上揚了些許。
往日,他虞錚何曾對她行過如此大禮?大多都是執軍禮或平揖。
“微臣不敢。”
“將軍的告罪上書昨日就呈到了宣政殿,這動作倒是不慢呢。”
“殿下容稟,臣並非是替虞川求情。若虞川果真行差踏錯,虞家上下絕不姑息,任憑國法處置!
虞川一人之行事,絕不代表虞氏全族。但求陛下和公主,莫要因此而遠我虞家。”
此時,魏璽煙抬眸定定地看了他幾眼。
她如何不明白朝中的局勢?
自先皇駕崩,新帝登基後,朝堂之上便更加風起雲湧。
虞家世代從軍,累有功勳;虞錚又是手握重兵的邊防將官,自然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皇帝對他忌憚又依賴,而虞錚似乎也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既未造反生事,也未完全臣服。
魏璽煙將玉佩重新取出,輕輕把玩著,片刻後抬起頭,目光落在虞錚身上:
“虞大將軍,本宮有一問,你可能解惑?”
“殿下請說。”
“不知你今日此舉,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另有算計?”
虞錚聽後,依舊眼神坦然地回答:
“臣的真心,殿下日後自會知曉。至於算計,臣和虞家,未敢懷有半分。”
魏璽煙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將軍說得輕巧,可這天下之人,又有誰真的毫無算計呢?”
虞錚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但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他微微拱手,語氣堅定而誠懇:“依殿下之言,天下人皆有所算計。
然,臣即使心有算計,也只是為了對陛下和大衍效忠,護住虞家滿門性命。
若殿下因此懷疑臣的真心,那臣也無可辯駁。”
魏璽煙將玉佩放在掌心,輕輕摩挲著那溫潤的玉質,眼神逐漸變得黯然。
在這朝堂之上,人心難測。即使有幾分真心,也往往被利益和權勢所裹挾。
“將軍不必如此。本宮並非有心為難,只是要提醒你。朝堂之上,需得步步謹慎。
若陛下因此對你生疑,你,又該如何自處?”
虞錚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臣明白殿下的意思。臣今後會嚴加管束族眾,命他們規矩行事。”
魏璽煙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在那枚玉佩上。
鸞鳳展翅,眸光流轉,彷彿隨時都能飛出這小小的錦盒,翱翔於天際。
她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說道:“這玉佩,本宮就收下了。至於譚家謀害皇嗣一案最終如何處置,還需看廷尉府的調查結果。”
“多謝殿下。”他回道。
“行了,將軍平身吧。”
“謝殿下。”
魏璽煙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牽涉到他自家的事,這廝倒是乖覺客氣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