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後面，沈雨薇的表情明顯有一些黯然。
“這樣啊。”
房間裡沉默了下來。
少許後，沈雨薇才又道：“那個，對不起。”
江風沒有說話。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平靜道：“我等這三個字等了十年，今天等到了，卻沒什麼感覺了。而且，仔細想想，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你不愛了，想放棄了，那本來就是你的自由和權力。”
“我媽不讓我跟你聯絡。她精神狀態不好，我也不敢激怒她。你也知道，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就拋棄了我和母親，跟他的情婦私奔了。從那以後，我母親的精神就一直處在崩壞的邊緣。我...”
沈雨薇咬著嘴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沉默下來。
“我也是長大以後才理解你媽媽當年的做法。”
江風頓了頓，然後笑笑道：“放心吧，我現在心中已經沒有怨恨了。每個人活著，都不是為自己而活，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是為別人而活。”
“週六，你會去我的演唱會嗎？我曾經答應過你，我在江城開演唱會的時候，一定要讓你坐在最靠近舞臺的位置。”
沈雨薇頓了頓，又道：“我手裡還有前排的票。”
“我去不了。”江風頓了頓，又道：“我週四下午就要去燕京，我們學校和燕師大每年都有交流會，今年新增了輔導員交流，我被選中了。”
“這樣。”
沈雨薇再度沉默下來。
這時，江風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接個電話。”
說完，江風拿著手機去了門外。
這才按下接聽鍵。
“喂，淺月。”江風道。
蘇淺月打來的電話。
“江風，你已經出來了嗎？”蘇淺月大喜。
她只是嘗試著撥打江風的手機，沒想到接通了。
而且還是江風接的。
“嗯，剛出來。殺害何蕾的兇手已經找到了，我就被釋放了。”江風道。
“太好了！”
蘇淺月頓了頓，突然也沉默了下來。
“淺月，出什麼事嗎？”江風又道。
“我媽想給我介紹男朋友。”蘇淺月道。
“啊？”
“對方什麼人啊？”江風趕緊問道。
“我們今天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車撞到，然後一個燕京來的警察救了我們。我媽想撮合我和那個男人。”蘇淺月道。
江風：...
他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蘇母是蘇家最反對自己的人。
沒想到這陰差陽錯的...
“江風？”這時，蘇淺月聲音再次響起。
“我在。”
“你，怎麼想？”蘇淺月又道。
似乎是想試探江風的心意。
“挺好啊...”
江風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蘇淺月瞬間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丫頭，掛的真快！”
只是，就算她不掛電話，江風也不能告訴蘇淺月自己假面易容的事。
江風將來可能會多次用到那個面具。
而蘇淺月根本不會藏事。
如果讓蘇淺月知道了這事，就沒法再成為秘密了。
收拾下情緒，江風準備回到出租屋，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拐角處的一箇中年婦女。
不是別人，正是沈雨薇的母親沈寧。
“寧嬸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江風道。
屋裡的沈雨薇似乎是聽到了江風的話，臉色微變，立刻跑了出來，然後看到沈寧後，臉色大變。
“媽，你...怎麼來了？”
她有些緊張，說話都結巴了。
“進屋再說吧。”江風又平靜道。
沈寧沒有說話，率先進了江風的出租屋。
沈雨薇和江風隨後也進了屋子。
關上門。
江風也給沈寧倒了一杯白開水。
“家裡也沒有什麼好茶葉。”江風道。
“不用。”沈寧淡淡道。
她頓了頓，看著江風，然後突然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又道：“這是一張不記名借記卡，一共有一百萬額度。”
“什麼意思？”江風道。
“希望你不要對記者說什麼。”沈寧道。
呵~
江風笑了。
“寧嬸是這麼看我的啊？如果我想說的話，會等到現在嗎？哦，也對，雨薇姐第一次回家鄉開演唱，熱度很高，如果這個時候丟擲她曾經和未成年人交往過，的確會瞬間引爆輿論。”
江風嘴角露出一絲自嘲。
“我聽說你現在手頭也不寬裕，你可以用這張卡買東西，或者套現，只要不超過一百萬，都行。”沈寧又道。
呼~
江風深呼吸，然後平靜道：“你們出去吧。”
“江風，我...”沈雨薇站起來想要解釋。
“出去吧。”江風又平靜道。
他相信沈雨薇並沒有拿錢堵自己嘴的意思，但就像他剛才說的，我們每個人都不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沈雨薇，她更不是。
她需要照顧粉絲們的情緒，更需要照顧母親的情緒。
所以，從十年前，從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他和沈雨薇的事。
“我們走吧。”
沈寧也是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借記卡拿走。”江風又淡淡道。
“江風，我知道你很生氣，但這筆錢能幫...”
“不需要。”江風頓了頓，又笑笑道：“你的資訊更新慢了，我最近收購了一家公司，也是老闆了，不差這一百萬。”
“江風，你不要逞強。”
“唉。果然，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在你眼裡，我永遠都是那個不會有什麼出息的男人。可能，你說的也對。但不管有沒有出息，我都努力過。就算最後還是成為了你眼裡‘沒出息’的那類人，我依然為自己驕傲。”
江風深呼吸，然後親自開啟門，淡淡道：“請。”
沈寧沒再說什麼，拿起那張借記卡就離開了。
沈雨薇嘴角蠕動，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兩人隨後離開小區，然後坐到了小區外面路邊停泊的一輛黑色商務車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拿錢去羞辱江風？”沈雨薇扯下口罩露出一張絕美但有些憤怒的臉龐。
“羞辱？你是這麼看我的？我只是想幫他。”沈寧道。
“那麼，以前幹什麼了？江風媽媽去世後，他們家一度窮困潦倒，你做了什麼？”沈雨薇道。
“你以為我什麼都沒做？”沈寧頓了頓，又淡淡道：“我找過江軍，給他過錢，但被他拒絕了，還說是在羞辱他。”
她頓了頓，忍不住又道：“父子倆一個秉性，好心當驢肝肺。”
“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當年我和江風的事，是我主動向江風表白的。你卻跑到江風家興師問罪，把江風罵了一頓。也就江風的媽媽性格好，沒跟你計較。”沈雨薇道。
沈寧沒有說話。
她雖然強勢，但也無法反駁沈雨薇這句話。
少許後，沈寧才又平靜道：“雨薇，當年是我的不對。但如今，你和江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你今天已經見過江風了，我希望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週六的演唱會上。”
沈寧表情嚴肅，又道：“這場演唱會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你要知道，雲瑤的江城演唱會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月底。雖然跟你不是同期，但也普遍被外界看成是‘同臺競技’。如果你的演唱會搞砸了，那雲瑤的人氣就會超過你。雲瑤和你不一樣。她是一個對戀愛沒有任何興趣，只專於事業的人。這樣的競爭對手很可怕。”
沈雨薇沉默著。
就在這時，突然一輛私家轎車在他們前面停了下來。
然後，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女人從車上下來，鬼鬼祟祟的朝江風小區走去。
沈雨薇和沈寧看到這一幕，都是愣了愣。
“那個身影怎麼那麼像雲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