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網的魚肯定要比網住的魚多。
這是千仞雪從沒想過的角度，或許也是東昀從沒想過的角度。她們總是在謀劃，算計，有時候甚至分不清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
“謝謝。”千仞雪說。
“這可是你第三次說謝謝了。”
“怎麼，光謝謝還不夠？你難道想讓我說，我很感動，快要愛上你了？可惜我們都是女人，不然我會考慮你的。”
“俗，膚淺。”南離笑道，“俗話說，人有七情六慾。情分多種，怎麼非要愛情，友情不行嗎？”
“親情有機會嗎？”千仞雪笑問。
南離一愣，“什麼意思？”
“東昀是你姐姐，我也可以做你姐姐。”以人類的年齡看，千仞雪比兩人都要年長，做南離的姐姐也說得過去。
“東昀答應嗎？”南離不相信，東昀會任由千仞雪壓她一頭。
“她選擇預設。”
“哦，那我，不答應，哈哈哈——”
……
前後歷時近一個月，完成所有的議事、文書、備案，三大帝國的會晤終於結束。
在龍興城的這些時日，南離時常去陳元和陳念安家裡。她發現，自從在龍骨寨抱回十五後，陳府再也沒有收留更小的孩子了。
不是陳家姐妹沒有繼續收留，而是城內有了專門的地方收養孤兒。
除了原本的隨時接受外來百姓成為本國子民的法令，戴希昀還以帝國的名義，給國內各個城池的魂師事務所增設了一道職能——收留無家可歸的孩童和老人，由帝國進行供養。
這無疑給武魂帝國和天鬥帝國的政務又施加一層壓力。
“阿離，陽陽，我們要回去了。離開星羅皇城前，陛下說，現在的大陸是年輕人的天下，等希昀回去就把皇位傳給他。茲事體大，少不得要忙上幾個月，我們得回去準備了。”
朱竹風拉著南離和東昀的手，“希昀的師父說，她要回去衝擊神考，趕不回來了。你們要不要跟我們回皇宮住幾天？”
東昀看向南離，如果南離想去，她就陪著。
“去，當然去！”南離很會哄人開心，“嫂嫂，我打算先去武魂城轉轉，但不會太久，一定在師哥即位前趕到！”
朱竹風笑容溫柔，“好，我和希昀等你們來。”
……
其實是千仞雪主動邀請南離前往武魂城。
青鸞鬥羅帶領屬下先行一步，千仞雪和東昀像往常一樣自行返回。
臨走之前，千仞雪問：“南離，要不要和我們回武魂城？”
“這合適嗎？”南離有些猶豫。
剛從武魂帝國手裡撈回來一個法斯諾行省，這個時候還去對方大本營，怎麼看都有挑釁的嫌疑。她身上還有個天鬥明王的爵位，萬一給東昀添麻煩怎麼辦？
千仞雪似乎是嘆了一聲，“你低估了你姐姐在武魂帝國的地位。”
第八供奉“東皇”的名號早已響徹帝國上下，除了千仞雪和千道流，東昀不受任何人調遣。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東昀把選擇權交給南離。
“去！”南離說，“我得去看看，千仞雪平時都是怎麼壓榨屬下的。要是過分……哼，正好帶你回家！”
“正好，你去看看你姐平時是怎麼卷同僚的，順便證明一下我的清白。”千仞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不是我強迫她，是她自己要乾的。”
卷王不語，只是一味地“還行，我可以”。
南離和千仞雪：“……”
……
武魂帝國立國後，武魂城與天斗城、星羅城並立為斗羅大陸三大皇城，其繁華程度比從前更上一層樓。
千仞雪帶著南離在商品街轉悠，東昀不緊不慢地跟著兩人走。
南離看見街邊還有售賣魂獸的店鋪，不由想起東昀破碎的第六魂環。南離早就想帶東昀去補一個魂環，奈何東昀一直說不著急，結果一拖再拖，拖到現在也還沒解決。
“陽陽，你什麼時候忙完？你的第六魂環還沒補上……哎，你的魂力，我記得你當時連跌了數級，這是恢復了還是又突破了？”
南離看出東昀的魂力竟然也達到了九十九級，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出現了問題。
南離詢問千仞雪：“她當時不是跌到了九十四級左右，我記錯了？”
東昀炸碎第六魂環後，魂力連跌三級，當時還有持續降低的趨勢，在南離的領域技能幫助下才堪堪穩住。
即使後面融合了浮屠往生頭骨，也僅僅恢復到九十七級左右，如今看來，竟然又有提升？
“我記得也是這樣。”千仞雪停下腳步，“誒，現在似乎比我的修為還要高一些。”
無論是從曜日島到龍興城，還是前往武魂城的這一路，她們都是乘坐馬車代步，並沒有施展武魂真身，自然也沒有留意東昀的魂力等級。
東昀自己也沒有。
她被兩人盯得不自在，索性走到一處暗巷，釋放武魂。
四黑、四紅、一黑金，無一缺損。
“這、應該，是好事。”千仞雪說，“我記得昊天宗有個‘炸環’的絕技，阿昀，你是不是修習過？”
“我記得，好像是有。”南離也想起這一茬。
東昀搖頭，她看著自己莫名復原的第六魂環，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我沒有。”
“難道是，沒炸乾淨？”這話說出來連南離自己都覺得不靠譜，“萬物生可以補給你生機，補給你魂力，不可能拆一個魂環給你啊，我的魂環也沒少，難道是陵光神君？”
三人面面相覷。
……
夕陽西下，在供奉殿前拉出三道修長的陰影。
千仞雪推開供奉殿大門，一眼便看見大殿正中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爺爺。”
千道流的目光從神像上收回，轉身看向三人，“你們回來了。”
南離看了她姐一眼，客氣地問了聲“前輩好”。
“生命九考，原來是你。”千道流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千道流站在原地，既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開口讓南離三人走。他長久地注視著天使神像，說：“小雪，我有我的職責與宿命，天使第八考不能再拖了。”
天使第八考，天使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