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想著,又漫不經心地自瞧起首飾來,卻聞那邊風塵逸低沉的聲音響起,“秦公子免禮。”
秦嵐起了身,這才又衝跟隨風塵逸的那名男子道:“飛龍將軍久違了。”
飛龍將軍白子駿,嘯雲聖域的少年將軍,也是這八國中的風流人物呢,起碼孤陋寡聞的南宮暮雪記憶中有這個人。暮雪再度抬眸瞧向隨風塵逸一道進來的白子駿,不想迎上了白子駿湊巧投射而來的目光。
他的目光帶著研判探究,可卻沒他主子那麼嚇人,白子駿對上她的目光一愣,暮雪卻大大方方地頷首,又轉開了視線。
她這般反應倒是叫白子駿覺著有些失禮,好似自己還沒那個女子落落大方,他自嘲笑了笑,挑起了唇,目光卻又盛亮了兩分。
那邊和靜公主自夜傾進來便顯得有些侷促,即便她刻意掩飾,但暮雪垂著眼眸,還是從她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明顯僵直的影子瞧了出來。
這個公主很怕自己的太子哥哥呢,不過想想也是,公主和太子都是皇室,太子是將來掌國家大權之人,自然是要怕的。
屋中的氣氛似因豎著一根大冰雕而微微冷窒,風塵逸將目光從暮雪身上收回,瞥了眼和靜公主,道:“方才在說什麼?”
地上的影子又抖了下,接著響起和靜低柔的聲音,道:“這位小姐不知道這些首飾都是出自何人之手,說這些不過是一般貨色,我正和她說此事。”
這女子還不是一般的怕自己的哥哥呢,平時他們待在嘯雲的時候究竟是如何相處的?
暮雪想著,風塵逸已瞧向了她,道:“哦?你覺著這些都是普通貨色嗎?”
暮雪感受到風塵逸逼人的目光,不過不置可否地一笑,抬頭卻衝秦嵐道:“今兒你既有貴客登門,我便改日再來叨擾吧。”
這個嘯雲聖域的攝政王分明不是簡單人物,一個陌殤已經夠難纏了,她可不想再惹上第二個,危險人物她還是趁早遠離為妙。既然這人瞄上了她,她自也沒必要去裝小白兔,左右這種高傲的人,只怕她不回答,他也不屑於再逼問於她。
風塵逸顯然沒有想到有人在面對他的逼視時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淡定,直接選擇無視,他盯著暮雪的目光又幽深了兩分。秦嵐顯然也瞧出了暮雪對風塵逸的排斥,以及風塵逸對暮雪的關注,聞言點頭,道:“好,我便不送了。”
暮雪點頭,微微示意了下馨瑤和落月,邁步往外走,只她還沒邁出兩步,和靜公主便上前一步擋了她的去路,柔柔的笑著道:“這位小姐,你方才說那話,可是因為你能設計出比這些首飾更為絕美精巧的首飾來?下月便是母后生辰,母后素來喜愛精巧的首飾,倘使小姐能設計出精美首飾來,本宮一定傾囊而謝。”
和靜語氣好奇,態度溫和,像是毫無惡意。暮雪本垂頭往外走,被和靜阻擋,心頭惱意已起。
抬眸盯向和靜,見和靜公主一臉無害,暮雪也是一笑,道:“首飾不過看個眼緣罷了,我不喜歡這些首飾,自然覺著這些首飾花樣一般,可並不曾說這些東西都是普通貨色,更沒說自己能設計出比這些更精美的首飾,這位公主是不是誤會了,還是其實在這位公主眼睛裡這些首飾是普通貨色?要不這位公主怎麼口口聲聲將這些話掛在嘴邊呢?”
暮雪稱呼和靜為這位公主,且在這位上加了重音,意在警告和靜,她並不是不知道她的敵視,她不管這莫名其妙的公主為何針對於她,但若是她警告了,這公主還不知收斂,她便不會再客氣。
暮雪歷來伶牙俐齒,面對她的逼問,和靜一愕,接著才咬唇道:“本宮沒有那麼認為,本宮頭上帶著的這支海棠簪子便是出自劉天工之手,倘使本宮覺著劉天工設計的首飾都是普通貨色又怎會佩戴於身呢,這位小姐為何要誤解本宮的意思……”
和靜說著輕蹙眉梢,那模樣怎一個楚楚可憐。
這女人是說她咄咄逼人嗎?是裝可憐博同情心嗎?呵呵,很好。
暮雪眯起了眼眸,她尚未說話,身後傳來腳步聲,接著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公主說的不錯,既然這些東西都不如你眼,想必你這丫頭定能設計出更精巧花樣更新穎好看的首飾來,今日你若不能做出,休怪老夫不讓你出珍巧閣的門!”
劉天工乃是享譽八國的珠寶巧手,他雖然只是一個手藝人,但是貴婦人,宮中的貴妃等哪個不愛俏,不愛好看首飾?尤其是宮中妃子,為博寵愛,一件精美的髮飾等都是固寵爭寵的手段,都會有求於劉天工。故而劉天工自然也識得八國不少貴人,像他這般,確實在旖灩面前有橫的本事。
秦嵐見事情發展成這樣不由蹙眉瞧向暮雪,目有擔憂,劉天工雖為秦家做事,但那皆是因為秦家曾經有恩於他,不然憑藉劉天工的能耐根本不會屈居在秦商鋪中,即便有恩,劉天工在秦家,他也一直是敬為長輩的。
劉天工一輩子憑手藝吃飯,手藝人平生最恨便是自己的作品受到質疑,偏暮雪方才說話叫劉天工聽到了,他這會子也不能冒然為她求情。
秦嵐著急,馨瑤和落月也面露急色,額頭冒汗。
而暮雪平生最厭惡的便是有人威脅自己,踩在她的頭上吆五喝六,更何況,她今日本是好心情的出門逛街,如今被弄的興致大減,早已不耐煩了。旖灩的處事原則,忍無可忍不必再忍。既然今日不能善了,那便別怪她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