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的事來,馨瑤後知後覺明白了作俑使者正是這白狐,見它那瞪著黑眼珠的模樣頗有幾分看熱鬧的譏諷意味,馨瑤登時面露兇色,一躍從地上跳起來叉腰衝昂首挺胸,睜著黑豆眼一臉無辜的雪璃破口大罵,“你這白毛畜生,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姑奶奶的三魂六魄都被你個畜生嚇到閻王殿去了!你等著,我這便生火,非將你這畜生燉湯給姑奶奶安神不可!”
馨瑤說著便要上來捉雪璃,雪璃感受到馨瑤的惡意,當即往暮雪的脖領中鑽,可它哪裡鑽地進去,倒惹的暮雪一陣癢癢,見馨瑤還有些惶色,好笑地揚起了唇,笑著瞪了馨瑤一眼,道:“行了,平日也沒看出你竟是個膽小的,既知它是畜生,你和它計較個什麼,羞也不羞。”
馨瑤好不委屈,只覺此刻心房還在亂跳,魂魄都沒歸位,委屈地道:“小姐……”
以前小姐對這白狐可沒這般好,如今竟都護著了,馨瑤無比哀怨。
雪璃見暮雪斥了馨瑤,登時像找到了靠山,洋洋自得地又站回了暮雪肩頭,討好地叫了起來。
“公主萬福,公主千歲!”
馨瑤氣恨恨地盯著雪璃,雪璃有恃無恐,在暮雪肩頭跳了兩下,學著方才暮雪的口氣叫道:“膽小,羞也不羞。膽小,羞也不羞。”
馨瑤再度跳腳,怒氣騰騰地道:“小姐手臂有傷,叫陌莊主知道你在小姐受傷的肩上亂碰亂跳,陌莊主也會將你生吞活剝!”
馨瑤被嚇得一縮身子,黑眼珠轉了下立馬飛起跳到了暮雪左肩上,小腦袋一昂,繼續和馨瑤瞪眼。
暮雪見這一人一狐竟還興致勃勃地扛上了,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卻聞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哲本還想頭一個喜賀雪月晉封公主呢,倒不想竟被這隻狐狸給搶了先。”
暮雪聞言回頭,正見楚曦哲一襲月白長衫站在身後不遠的月洞門處,滿身清華,俊面含笑,瞧樣子已到了片刻,也饒有興致地瞧著大眼瞪小眼的雪璃和馨瑤。
暮雪不由噗嗤一笑,道:“原來和只狐狸計較的不只馨瑤這丫頭一個呢,楚丞相放心,即便雪璃先賀過喜了,你也是頭一個向我賀喜的……人!”
楚曦哲只覺暮雪這一笑宛若皎月出雲,深湖霧開,見她巧笑倩兮地打趣自己,美眸似有瀲灩的波光閃動,心神晃了一下,這才笑著走進,將手中端著的一個碧玉碗託到了暮雪面前,道:“新熬的骨頭湯,冷熱剛好,我正要給你送到弒殤閣去。”
自楚曦哲住進來,早中晚三次的藥膳湯,都是叫婢女送到弒殤閣去,他這湯熬的很是鮮美,又有少許藥香,並不叫人討厭,且每頓味道都不盡相同。從這湯可以看出楚曦哲是極用心的,暮雪念著自己這傷本就是拜楚曦哲所賜,又嘴饞之下,很不客氣地享受著送去弒殤閣的藥膳。
今日楚曦哲親自送湯,又是這麼個清風送爽,明月當空的夜晚,暮雪瞧著端至眼前的碧玉湯碗,還有楚曦哲端著碧玉碗的那優美手指,莫名就覺著氣氛有些曖昧起來。聞著那藥膳湯散發出的淡淡香味便也覺著沒那麼誘人口饞了,反倒叫她想要推卻。
楚曦哲見她不接,淡淡一笑,道:“怎麼了?”
暮雪抿了下唇,心道,前兩日的湯都用了,這會兒再推卻沒得更加尷尬,當下便接了湯碗,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笑著道:“沒什麼,就是在想寒淵丞相大人親熬親送的湯會不會太過金貴,灼傷了嘴。”
楚曦哲聞言細細盯著暮雪打量了兩眼,眸光微黯,也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武林盟主每日親自搗藥換藥,那藥既都不曾灼傷雪月的傷口,哲這藥膳湯又怎會灼傷了雪月的嘴?”
暮雪原以為楚曦哲不會介面,聽他這麼說她不免抬眸瞧他,卻見楚曦哲清淡的面容上凝著顯而易見的堅持,低垂的眸子鎖著她,很專注,也很炙熱,明明白白表達著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