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軒轅修筠本意也並非要傷暮雪,他也清楚,有軒轅逸筠在旁邊,自己是不可能傷到暮雪的,真是因為如此,他急怒之下才會出了手。他理智全失,根本忘記了置身何處,更沒注意到暮雪方才所站身後便是南宮宸皓的棺木,如今棺木被毀,南宮宸皓的屍身也跌落在一堆的木屑之中,臉上還被他的寒鏢給劃出了大大的口子。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欺凌孤女,凌虐英烈屍體,不必想,甚至不用等到明日早朝,宮中龍案上彈.劾他的奏摺便能堆積成山。軒轅修筠有些頭腦發懵,怔怔地瞧著躺在陌殤臂彎中的那抹單薄身影,他渾身氣力皆失,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最後都化成了濃濃的可悲,對自己的自悲。
軒轅逸筠見此,上前一步,怒聲道:“皇弟鬧夠了沒有,這是忠義伯的靈堂,皇弟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軒轅修筠沒有反應,目光依舊定在暮雪身上,陌殤懶得理會這裡亂糟糟的場面,更厭煩軒轅修筠的目光,想到曾經暮雪和這男人有過十餘年的婚約,他便恨不能將軒轅修筠撕碎,即便知道懷中暮雪非原本的南宮家二小姐。
他乾脆地抱著暮雪轉身,青衫浮動,大步帶著暮雪出了靈堂,自回內宅而去。
軒轅修筠眼睜睜瞧著陌殤轉身,目光卻依舊落在暮雪的一角白裙上,見那白裙清麗,那男子青衫俊雅,竟是渾然天成的和諧,他眼中混沌之色浮動。
她本該是他的王妃,為何他卻會和她走到如今地步,除了相敵對,他甚至不能令她多看他一眼。
他可悲地閉了閉眼眸,這才瞧向了身前軒轅逸筠,譏諷地挑了挑有些發白的薄唇,道:“我做什麼好事了?呵,這不都是皇兄所願嘛。”
言罷,他也不再多言,更不多做停留,懨懨地一甩袖子,轉身將射入棺木又墜落在地的七星寒鏢籠回掌心,扣入腰帶,也隨後大步離去了。
軒轅紓筠已被嚇得渾身發抖,她並非傻子,自然知道這回闖禍闖大了,不光是她自己,連帶著軒轅修筠也受她連累,見軒轅修筠已出了靈堂,她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出去。
暮雪暈倒走了,此刻吳管事才驀地反應過來,帶頭慟哭起來,噗通一聲跪下往棺木爬起,口中哭喊著,“老爺,老爺啊,您死的慘烈,忠勇,可死後卻還不得安寧,您死了,小姐也被人如此欺辱,老爺,您在天之靈如何得安啊!”
他這邊一嚎,南宮府的下人們也都反應了過來,跟著全部伏地不起,一個比一個叫的慘,登時哭聲震天,靈堂內外一片蕭索。大臣們也義憤填膺,紛紛地譴責起軒轅修筠來。
暮雪給軒轅逸筠製造瞭如此好的機會,自有太子一黨的領頭大臣呼籲著百官彈.劾軒轅修筠,一群朝臣呼啦啦成群結隊往皇宮而去。
軒轅逸筠簡單處理了下後事,念著方才慕雪說關於水患要和他商議便大步往弒殤閣而去。
兩盞茶後,暮雪在弒殤閣的花廳中接待了軒轅逸筠,兩人對桌而坐,見陌殤也在座,而暮雪卻毫不在意,軒轅逸筠心下微嘆,眉宇蹙了下卻也未曾多言。
暮雪被陌殤帶回來便安放在了太師椅中,她索性蜷縮著身子,慵懶而隨性地窩在太師椅中,無視軒轅逸筠蹙著的眉頭,道:“青王大鬧忠義伯靈堂,還恨得屠虐忠義伯的屍首,可誰不知道忠義伯是為救太子殿下而死?怎樣的恨意能讓青王殿下恨至此等地步?呵呵,只有一個解釋,昨日那批刺殺太子殿下的刺客皆是青王所指使,忠義伯壞了青王的精心安排,青王自然便恨意難掩。不知太子殿下以為如何?想必太子殿下抓住的那個活口,是極願意出面證實此事的。”
那些刺客自然不是軒轅修筠所派遣,那活口被嚴刑逼問,也不曾吐露半句真言,若叫他做人證誣陷軒轅修筠,此事有利於他的組織,他自然會願意配合。如此,軒轅修筠將陷入沼澤,再難洗清自己,只會越陷越深,一個弒兄謀逆的人也再難得到世人敬重。
那些刺客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操作此事對東宮最為有利,只怕在靈堂上軒轅修筠一出現,暮雪心中便有了這連環計,眼前女子雖不是政客,但卻更深諳此道,比多少大臣更果決、見機之快令人歎服,軒轅逸筠瞧著暮雪慵懶的面龐,目光再度隱忍不住露出驚歎的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