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嚀荷放殿溫涼,蓮步生花暖斜漾。
金樽露,玉爐香,忽憶別宮年久生離恨,背燈偷搵,拭盡殘妝。
一身蠶服,深衣繞膝,腰際的束帶彷彿勒住的不是衣裳,而是從前那個言行不羈的小姑娘。她曾在這未央宮中,無憂無慮的撲蝶逗鳥,上樹下塘。
“那是誰?”廊下有宮婢說話,她們貓著腰交頭接耳,聲音壓的輕輕地,可我還是聽的仔細。
“還能有誰!平陽侯夫人,衛長公主啊!”
“衛長公主長的真好看啊~”
“小聲點……我聽教習姑姑們說,公主殿下當年是神女降世呢,當然是美人……”
美人打過仗,騎過馬,殺過蠻子啖過生肉,就這,還能是美人?
進了椒房殿還未站定,一女官笑盈盈的走過來問好,我離宮已兩年,皇后身邊的人全被陛下換了個遍,因此我並不識得,只端著架子不做聲。
“見過衛長公主!”她福下身子見禮,身旁扶著我的月雯代我喚“吳待詔請起”。
月雯是陛下賜給平陽侯夫人的貼身女官,除了我與陛下還有侯夫人,也就她知道內情。這回,她們是專門進宮來與我接應的。
吳待詔站起身回話,“皇后已經等候公主多時了,請跟下官這邊來。”
熟悉的側廊,熟悉的蘭花香氣,我一步步走進這偏殿寢宮,心跳如擂鼓。
殿裡沒有服侍的人,吳待詔親自去攏起鳳塌上的青色帳幔,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披著青雲紋鳳袍靠在床頭的女人——
阿母她……也老了。
我收回注視,垂頭依著規矩行拜禮,她端坐在那,從頭至尾沒有叫停,只是讓我一下一下的磕頭,直到最後一聲“興”落畢,她才略張了唇齒,氣如遊絲,“坐罷。”
我沒張口與她說話,等著她出手,視線與她若有若無的觸碰間,竟發現她是在仔仔細細的打量我。
“公主聽說皇后抱恙,命人尋了這千年的好參,還請皇后笑納。”月雯呈上禮碟,裡頭放著一支盤根錯節的老參,想必也是平陽侯夫人盡力尋來的,她可真是把這場戲設計的盡善盡美……
“多謝公主。”吳待詔見皇后點頭,這才笑著收了。
我見這些虛禮都已做足,冷冷道,“不知皇后有何事要見兒臣。”
或許是我語氣太不客氣,吳待詔和月雯的笑顏頓在半路,竟無一人敢出言勸和。
鳳塌上的她卻彷彿習慣了似的,擺手道,“你們都出去。”
殿內窸窸窣窣的就走乾淨了,周身立時冷清了幾分,我坐在離塌不遠的暖席上,漠然的垂著頭。
“聽說平陽侯世子前不久傷了風,如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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