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維一向跳躍。
“小春姐姐,你會唱山歌嗎?”
千月城裡,時常會有其他洲來的人在城裡表演,季昭偷偷溜出去賣孃親繡的帕子的時候,就聽見過有一對夫妻表演山歌對唱。
那聲音是從未聽過的高亢嘹亮。
很“不柔”。
她想,既然飛瀑聲如雷霆,那欠缺的應該就是友人的“屬引悽異”了。
用大白話說就是,要夠響亮,夠有穿透力。
“山歌?”葉醒春眼眸微微一動,“我生在南方,僅僅在天下樂修共奏天音的典禮上聽過。那時也如你一般大,已然是記不清了。”
季昭聞言得意地仰頭叉腰:“那是因為小春姐姐你不像我一樣是天才!”
葉醒春被小孩憨態可掬的得意姿態逗樂,大方拱手行禮:“那還請小昭夫子指教。”
季昭頭一次被叫夫子,心裡像被打了氣一樣充盈,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
“那我教你哦!”
她確實記得,因為那就在自己被大師兄撿回去的前三天。
想起往事,季昭一愣。
時間過得好快呀……
葉醒春見她怔愣,於是擔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這聲音聽久了不舒服?”
自己待在這兒不過兩個時辰,便覺得胸悶氣短,也是靠吞服丹藥才覺得好些。
季昭搖頭,還是有點回不過神。
“沒有啦,我教你唱山歌哦!”
她振作起精神,張嘴嚎出一嗓子。
葉醒春被驚了一下。
這是真五音不全吶!
雖然不知道這首歌原本是個什麼調子,歌詞也似乎不是修真界常用的語言,但是這小孩唱得起伏不定的,誰聽了都知道是不在調上的。
好在小孩唱了幾句就累了,小臉微微泛起紅暈,啞著嗓子問:“還、還有沒有水……”
用水安撫好使用過度的嗓子,季昭乾脆把拿了張紙,在上面寫好歌詞的諧音和聲調。
有時候笨辦法不失為好辦法。
葉醒春拿著小孩寫好的譜子,連蒙帶猜地哼了幾句,心中訝異。
確實是一首高亢激昂的曲子。
她長嘆一聲,苦笑道:“果然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看來等放假後,我也要向琴坊申請去往其他洲遊歷了。”
她喚出自己的寶琴,信手拂動。
琴聲婉轉。
勁?
什麼勁呢?
她似有所感,深吸一口氣,收起寶琴後,手中金光一閃,竟是拿出一把嗩吶。
“哇,這個你也會嗎?”季昭驚歎道。
她還以為小春姐姐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呢!
葉醒春面色複雜,第一次對外人說起了自己的從前。
“其實,我家裡就是做紅白喜事的,敲鑼打鼓吹嗩吶,也算過得富足安穩。可這本事只傳男不傳女,每次我的兄弟們練習的時候,我不是在做飯就是在洗衣服,但我學得比他們都好,一拿起嗩吶我就知道該吹什麼音。”
“後來,我被師尊看中,入道修仙。琴坊自來以南洲曲調為主,婉轉柔和,我也就選了琴作為主修的樂器。”
說完,葉醒春彷彿輕鬆許多,長長撥出一口濁氣。
“那你現在可以吹啦,我會鼓掌哦!”
季昭托腮,澄澈明亮的眼睛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