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隨著正德殿的殿門被兩名小太監從內裡推開,姬明雪早已身著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等候文武百官覲見。
待群臣分立兩旁站定,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太監陰柔著嗓子開口道:“諸位大人,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兵部尚書雲臣仲不敢遲疑,當即橫跨一步,手持笏板面色凝重道:“啟稟陛下,就在上朝前,臣剛接到幽州傳來的八百里加急軍報!”
“哦,是何事?”
姬明雪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兀自一沉。
幽州久無動靜,如今八百里加急,定是北虜那邊有了不小的動作!
雲臣仲猶豫片刻,沉聲道:“據軍報上述,眼下北虜在幽州城外陳兵二十萬,乞顏雷哈派人前來……前來……”
姬明雪不用想都知道,雲臣仲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雲愛卿但說無妨!”
雲臣仲慌忙跪地,“乞顏雷哈派人前來傳話,讓我大虞在半月之內備好十五萬擔糧食送至幽州,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說!”
姬明雪似乎是猜到了什麼,逼問雲臣仲的語氣不由得冷了幾分。
“否則便要南下擒龍!”
聞聽此言,姬明雪怒極反笑。
“哈哈哈,好啊,好一個南下擒龍,真當我大虞無人不成?他乞顏雷哈怕是忘了如何被我父王打的龜縮在北地多年不出,如今父皇不過才殯天五年,他就把朕當軟柿子捏?”
說到這裡,姬明雪一拍扶手,眼底寒芒大盛,厲聲道:“傳詔,著柳承龍……”
正當姬明雪憤而起身下令之際,一名身著緋色官袍,頭戴七梁朝冠,胸前補子上繡著仙鶴的老者開口勸阻。
“陛下,聖人有云,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戰!北虜人多年不出腹地,如今起兵來犯,張口便要我大虞十五萬擔糧食,老臣以為此中必有蹊蹺!”
聞言,姬明雪稍稍冷靜了些,坐回龍椅之上,柔聲道:“蕭太師所言甚是,是朕失態了!”
蕭文錚虞朝太師,位列三公之一!
“不知蕭太師有何見解?”
面對姬明雪的詢問,蕭文錚略一思索,便開口贅述。
“陛下,老臣以為,我朝與北虜多年不曾兵戎相見,眼下其兵力究竟幾何尚不得而知,若是貿然應戰,只怕會觸機落阱,況且,當年先帝御駕親征,我大虞軍民一心,精銳盡出,也不過是慘勝而已,至今司農仰屋,各地兵需仍未補齊,眼下絕不易輕啟兵戈,否則我大虞剛恢復的些許元氣便會一朝散盡。”
話鋒一轉,蕭文錚接著道:“然,這十五萬擔糧食也不可就這樣平白無故的給了北虜!”
姬明雪微微點頭,“若如蕭太師所言,應當如何應對?”
“陛下,依老臣看來,北虜人此番行徑,歸根究底還是缺糧,既如此,便可以與之和談,若北虜想要糧食,就讓他們拿牛羊來換,相對的我大虞可以給予他們少許讓價,一來可以彰顯陛下心胸寬廣,不計前嫌,二來也能讓北虜人知曉,我大虞雖不願輕啟戰事,但不懼開戰!”
可蕭文錚話音剛落,一名同樣衣著,胸前補子卻繡著麒麟的老者便迫不及待地拱手出列。
“陛下,老臣以為,蕭文錚這個老匹夫純屬一派胡言!”
聞言,姬明雪苦笑著輕撫秀額,勸道:“陳太保慎言,若有良策直說便是!”
陳武先斜了眼不悲不喜的蕭文錚,恨恨出聲:“陛下,老臣打了大半輩子的仗,還從未聽過先帝有與北虜人和談的想法,更不用說以物易物還讓價給北虜人,蕭文錚這番說辭,豈不是罵我大虞兒郎皆是沒用的軟蛋?若是如他所言,我大虞多年戍衛邊疆的將士們豈不是白死了!”
大殿之中唯有同樣是三公之一的陳武先敢這般怒斥蕭文錚。
“就是,就是!”
“陳老將軍所言極是,我等絕不同意和談!”
有了陳武先帶頭,餘下的一眾武將也叫嚷出聲,表明了態度。
然而,太傅翁守禮卻在猶豫片刻後邁步而出,諫言道。
“陛下,老臣以為蕭公與陳公所言皆是有理有據,然,此番北虜人來勢洶洶,其兵力二十萬之言是否屬實尚不得而知,我等理當先探清北虜人虛實之後,再做決斷不遲,若是僅憑一句話便貿然出兵,到頭來落個風兵草甲的下場,豈不是徒惹北虜人笑話!”
“翁太傅所言甚是!”
“還請陛下三思!”
“呸,一群軟骨頭!”
聽到陳武先的輕啐,姬明雪面露無奈。
算了,全當沒聽見吧!
畢竟一個忠勇過人,又多次在戰場上舍命救駕的老臣,有著些許瑕疵,她姬明雪還是能夠包容的!
只可惜,有著陳武先的帶頭,其身後不少武將對文臣所言皆是嗤之以鼻。
“都被北虜人嚇破膽了!”
“就是,這般膽小還不如回家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