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人出聲,左光正繼而又道:“正如諸位同僚所言,於家長子兒時所為,本官亦是佩服不已,但時至今日,於裕州所作所為卻與兒時大相徑庭,臣不敢斷言三人之死必定與其有關,但足見陳大人彈劾之詞並非無的放矢。所以臣以為理當查明真相,無論罪大罪小,都需按律行事!”
頃刻間,不少原本就與於恩榮有舊怨的朝臣亦是紛紛出聲。
“請陛下查明真相!”
姬明雪捏了捏眉心,滿臉疲憊,“既如此,便宣章珩覲見!”
“喏!”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京兆府府尹章珩便慌慌張張地來到正德殿內。
剛一進殿,就跪地顫聲道:“臣……臣京兆府……府尹章珩,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行了,趕緊起來吧!”姬明雪心煩意亂的打斷道:“朕問你,於裕州可曾逼死過城外一家三口?”
章珩在被禁衛傳召入宮時,便在心中細細思索,陛下召見自己究竟所謂何事,沒想到竟是將陳年舊案拿了出來。
當即開口道:“回陛下,此事與於大公子無關,而是與其妾室的胞弟牛二有關!”
姬明雪故作不知,“究竟如何,細細道來,若是說錯半個字,你便自己看著辦吧!”
章珩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道不敢,隨即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
待說完之後,章珩額頭緊貼大殿地面。
“啟稟陛下,金作贖刑,在我大虞律典之中本就白紙黑字寫的清楚,牛二不過是過失致人死亡,並無害人性命之意,故而臣才準了其以金代罰之舉,請陛下明鑑。”
“笑話,若真如章大人所言,他們夫婦二人又何必在歸家之後散盡家財投河自盡?還不是因為他於裕州是大理寺卿於恩榮的兒子,逼得他們無處伸冤,這才不得不和解,於裕州身為大理寺卿之子,更當以身作則,而不是知法犯法,導致百姓有冤無處申,如此行徑,理當罪加一等,而你章珩身為京兆府尹,不思為百姓做主也就罷了,還畏懼權貴,如今到了陛下御前還敢巧言令色,意圖脫罪?”
不理會陳茂的咄咄逼人,章珩連忙顫聲道:“微臣不敢,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有大虞律法為憑證,陛下可調閱刑部架閣庫一查便知!”
陳茂見狀也不甘示弱,跪地出聲:“陛下,我大虞依法治國,倘若人人都如此巧舌如簧,將致人死罪一事改說成過失傷亡,將來豈不是誰都可效仿此舉?請陛下明正典刑!”
“陳大人,本官所言皆是有理有據,有大虞律法在前,如若不信,可親自翻閱!”
“哼,巧舌如簧,誰知你與於恩榮父子是否串通一氣,欺上瞞下!”
“你……”
聽著二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姬明雪心中頓覺煩躁無比,當即一拍龍椅,怒聲道:“都給朕閉嘴!”
頃刻間,正德殿內鴉雀無聲,群臣噤若寒蟬,紛紛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
“你們當這是哪兒?市井民坊嗎?看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麼樣子?就知道在這裡相互攀咬,互相攻訐,是不是覺得朕以臨潁和親,便可高枕無憂了?倘若真的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卻在這裡為了權勢爭得頭破血流,你們那點心思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嗎?爾等還有一點身為臣子該有的覺悟嗎?”
恰在此時,皇宮外傳來“咚咚咚”的沉悶鼓聲以及金屬敲擊石塊產生的“鐺鐺鐺”的金鳴聲。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響起的瞬間,群臣皆是呆若木雞。
這是有多久沒聽到路鼓和肺石之聲了?
這人得是有多大的冤屈要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