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從人皇變成認天為父的天子，已經是夠讓後人詬病了。
那仁義這個名號真的不能丟掉了。
所以就算心裡再不願，也只能強忍著。
念止於此，姬發硬生生地咬牙，將到嘴邊的話嚥下。
用盡全力穩定聲音。
儘量保持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才緩緩開口。
“既然這位官員有本要奏，那便請詳細陳述彈劾理由，以徹查事實真相吧。”
話音落下之際，姜子牙面色更加冰寒，他顯然是沒想到姬發會這樣開口。
這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了？
大殿內的氣氛剎那間緊繃。
從眾官員到闡教仙人，全都盯著跪在地面上的官員。
那清瘦官員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難免心中打鼓。
雖然他手心早已攥得發白，但無論如何也不容懼退。
今日若是不能按照正當理由揭開事實。
那麼他今日必然要死！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將自己所想的說出來。
這樣就算是死，他倒也能落個好名聲！
一旁姜子牙眸光微眯，低頭掃過跪在地上的清瘦官員。
而在這官員剛剛要做好心理準備，要張嘴發言之際。
姜子牙卻冷不丁地開了口，語調平靜，卻透著森然的意味。
“對呀，大王說的沒錯，既然要彈劾本丞相，那就好好說。”
“但今日若說不出個所以然……”
說著，他緩緩站起身來，拂了拂袖袍，語氣驟然一冷，聲如沉雷。
“那本丞相也不介意客串一番劊子手！”
這話一出，那清瘦官員身子瑟縮了一下。
但仍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抬頭迎視姜子牙的目光。
他雖然凡人，但卻飽讀聖賢書。
豈能被人如此當眾侮辱？
“回稟大王問話！”
當下他也不理會姜子牙，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朗聲開口。
“我西岐原本身為諸侯之一，不說富得流油。”
“但也算是祥和一片。”
“民眾在您和先王的帶領下安居樂業。”
“周邊莫說山賊流寇，就連小偷小摸都稀少至極！”
他的聲音逐漸洪亮，積壓已久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乾脆跪著往前爬了一步，用力磕了個頭。
“自從此人抵達西岐，殷商人皇便對我們大舉進攻！”
“使得城內稅收層層加碼，確實，加強賦稅本是戰時無奈之舉。”
“可姜丞相卻將戰事無限拔高，將整個國庫當成他的遊戲棋盤！”
他再度抬起頭，雙目竟隱約泛紅。
“這也罷了，我西岐民眾多為吃苦耐勞之輩。”
“縱使再艱難，也願忍受痛苦，為大西岐效命到底！”
他的聲音卻驟然一轉，變得哽噎。
“但是，那些血灑沙場的大好兒郎呢？”
“那可都是家家戶戶的頂樑柱啊！”
說到這裡，他猛然伸出手，直接指向姜子牙，浮現出刻骨的恨意。
“卻因為此人的一道接一道命令，變成了白骨累累的屍骸！”
“有多少妻子幼子孤苦無依，有多少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