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楚惜之轉過臉來,只是他卻並未看慎貴妃,細長的眸子卻朝那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帝王看了過去,“父皇,別來無恙。”
父皇……
聽到這個稱呼,皇帝心裡百味陳雜,欣喜、愧疚、難受……這一瞬間,皇帝竟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何種面目來面對這個被他遺棄的兒子。
“父皇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與兒臣說的麼?”見皇帝默不作聲,楚惜之嘴角牽了牽,幽深的眸子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著實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惜之,朕……朕著實對不住你……”皇帝緊擰著眉頭,半晌,才從嘴裡艱難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皇帝終究是皇帝,即便如今他如喪家之犬一般,可到底曾是帝王之尊,要讓這道歉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確實不易。可是,楚惜之聽到這番話,面上並無半分波動,甚至他的表情比剛剛又冷硬了幾分。
“父皇,兒臣要的不是你嘴上一句無關痛癢的道歉。”
皇帝沒想到楚惜之竟會一點顏面都不顧的駁了他的話,一時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可是,此時的情境卻也容不得他拿出帝王的威嚴,要知道太子逼宮已迫在眉睫,而他現在惟一的希望便是眼前這個被他拋棄的兒子,說到底,是他對不起他在先,如今受他幾句冷言冷語也是應該。
“你想朕怎麼做?”皇帝用力的抿了抿嘴角,深吸了一口氣,幽沉的眸子直直的朝楚惜之看了過去。
“父皇,不是兒臣要您做什麼?而是此刻,你要做一個選擇!”楚惜之盯著皇帝一字一句道。
皇帝盯著楚惜之,忽地,他的眉心猛地抽跳了起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劃過……
“是你!”
今日之變事出突然,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惟一的可能是,他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之變,甚至,今日之變亦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祥妃的死便不可能是表面上那樣簡單,或者說……
太子根本沒有在丹藥中動手腳!真正動手腳的那個人是他!
想到這個可能性,皇帝看著楚惜之的雙眸幾欲噴火,隱在袖中的手也緊緊握成了拳頭。
“不錯,是我。”楚惜之看著皇帝,嘴角輕輕扯了一下。
楚惜之原本便沒想過這事能瞞過皇帝,必竟,他這位父皇能穩坐江山數十年並不是一個輕易能糊弄的人,只是此刻,他即便知道這一切也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便承認了。
“你!你!”皇帝伸手指著楚惜之,雙目圓瞪,渾身止不住的顫慄著。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他真是小瞧了他了!何時,這個被他一手帶出來的兒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他當真是不敢相信呀!
“父皇,那丹藥是不是能置人死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惜犧牲一切為之鋪路的太子殿下在得知祥妃死的那一刻便毫不猶豫的起兵逼宮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楚惜之看著皇帝,面上仍舊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冰水讓皇帝原本憤恨的心一下涼透了下來。
他說的沒錯,即便這一切皆是他暗中操縱的那又如何?終究,那個被他一手捧上來的兒子想要逼宮弒父……
想到這裡,皇帝頹然的倒回了坐椅上。
“陛下……”一旁的張世常擔憂的喚了一聲。
皇帝疲倦的合上了眼睛,或許,他是真的老了……
良久,倒在椅上的垂暮帝王終於幽幽的開口了,“你還需要朕做什麼?”
事到如今,他哪還有選擇的餘地?
他這一生,玩弄權術,算計人心,可沒想最終自己卻栽在了自己兩個兒子手中,莫非,這便是所謂的報應?
“陛下還不明白,在天下人眼中,‘燕王’已死,若想平息這次宮變,陛下還須要還燕王一個名份!”
話聽到這裡,慎貴妃已然明白了燕王此時出現在此的緣由。
難怪嚴貴妃一直按兵不動,原來,她一直在等,等皇帝自己找上門來。
燕王詐死在這麼久定然早已有所籌謀,他的實力只怕早已壓過太子,可是,他若要以燕王的身份名正言順的回到京城並取代太子,被天下人所承認,那麼,必須要有皇帝親下的詔書。
聽了慎貴妃的話,皇帝眸光漸漸聚焦,最後匯成一點全落在楚惜之身上。
離京、詐死、回京、以及此刻出現在這裡,他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極其精準,可笑的是他還以為這個兒子從來在他的掌控之中,卻不自知自己竟也成了他棋盤中的一枚棋子,或許,他從未看清過這個兒子。
“難道陛下此刻還在希翼太子仁慈能放過陛下一命麼?”見皇帝不哼聲,慎貴妃忍不住出聲諷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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