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三十八年五月初九,皇帝正式下詔退位,同日,太子楚惜之即位,改年號為建元,冊封太子妃蕭氏為皇后,其子楚天燁為太子,並大赦天下,下旨免各地三年賦稅,此道旨意一下,舉國一片歡騰。
蕭希微身著新後吉服與楚惜之並肩而立接受群臣叩拜,她側眸去看身邊那個身著龍袍的男子,卻見他朝自己莞爾一笑,隨即朝她伸出了手。她笑了笑,抬手將手放進他溫熱的掌心中。
此生,只願能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他朝老去,我笑你脊背佝僂滿口壞牙,你笑我青絲成雪兩鬢白髮。
新帝即位,京城一片歡騰,惟有大理寺的監牢深處仍舊是一片寂靜。
“今日新帝即位,聽說晚上聖上會親臨城樓與民同樂,北漠那邊似乎還進貢了不少稀奇的煙花為咱們這位聖上慶賀。”
“是麼?真想去瞧瞧,可咱們卻被安排守在這破牢裡不得出去,真是倒黴。”
“也是,你說他被關押在這裡這麼久了,上面怎麼還沒有旨意下來呀!咱們聖上總不至於把他給忘記了吧?”
“怎麼可能,也就是如今聖上忙著登基的事宜沒空料理他罷了!你瞧歷朝歷代,有哪個謀逆造返的人能得善終。你且瞧著,要不了多久,那砍頭的旨意便下來了。”
“也是……”
獄卒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
楚硯之靠在牆壁上,後背刺骨的冰涼順著他的後背一直蔓延進了他的五臟六腑。
外面也不知是何光景?
如今的她應該身著披鳳袍,母儀天下了吧!那些他曾經想給她,卻最終沒能給她的,她終究在另外一個男人那裡得到了。
希微,若有來世,你,還會原諒我麼?
楚硯之緩緩的閉上眼睛,任由冰涼的眼淚劃過臉龐,他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蕭希微的模樣,川流的人群中,她披著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手裡拎著一盞兔子燈,鳳眸微垂,鬢角的流蘇在她耳畔輕輕晃動,她唇角的笑意比燈市的燈更加明亮……
希微,我只但願還有來世……
來世,我定會彌補你……
楚硯之死了。
死在新帝登基的這一日。
聽說他死的時候胸口插著一支素銀簪子,獄卒發現的時候,殷紅的血液躺了一地。
訊息送進宮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早晨,蕭希微正坐在銅鏡前,紅雨站在她身後為她挽發,楚惜之端著茶坐在榻前一邊飲茶,一邊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聽到這個訊息,替蕭希微挽發的紅雨手一抖,髮梢傳來的疼痛讓蕭希微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上皇那裡可知道這個訊息?”楚惜之低眸盯著自己手中描青花的茶盞,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回陛下的話,太上皇那尚還不知道這個訊息。”來人答道。
楚惜之淡淡的牽了牽嘴,“既然不知道,那就沒有必要知道了。”說罷,他朝來報信的宮人擺了擺手,隨即起身朝蕭希微走了過去。
此時,紅雨已回過神來,見楚惜之走了過來,忙側身讓開一步。
楚惜之走上前,抬手從滿桌的珠翠中挑挑撿撿,最後選了一支赤金鳳凰步搖斜斜的插入她的鬢中,末了,他伸手將蕭希微的臉轉過來,言笑晏晏的道,“來,讓為夫好好瞧瞧。”
“陛下乃一國之君,怎麼還與臣妾這般玩笑,今個兒不用上朝了麼?”蕭希微皺眉,話語中雖帶著疲憊,但面上的笑意卻怎麼掩也掩不住。
“皇后難道沒有聽說過麼,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楚惜之捏著蕭希微的手,滿臉笑意的道。
他不知道與她說過多少的甜言蜜語,按說,應該早已習慣了才是,可她每一次聽到卻依舊忍不住紅了臉,亂了心,整個人仿若被浸泡著蜜罐中一樣。
這廂,蕭希微嗔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那邊的碧雲已掩著嘴‘咯咯’直笑,直引得蕭希微眉心越擰越緊,用力便將楚惜之握著的手抽了回來。
楚惜之忍不住眉心一皺,對蕭希微道,“這丫頭年歲也不小了,朕琢磨著是應該給她找個人家了吧!”
他話音剛落,碧去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她苦著一張臉也朝蕭希微望了過去,“娘娘,您瞧瞧皇上!”
“陛下,您還是去上朝吧,別讓大臣們久等了。”蕭希微起身,一邊說著一邊將楚惜之推出了門外。
“夫人,為夫還有幾句話沒說了……”
“陛下還是等回來再說吧。”
楚惜之猶自不甘地主義,正欲再折身回去,不想,一道戲謔的聲音插了進來,“喲,七哥,這是被趕出來了?”
楚惜之摸了摸鼻尖,看著笑得不懷好意的楚穆之劍眉忍不住一挑,“你怎麼來了?”
“臣弟若再不來,只怕一會張閣老便要領著文武百官親自前來請陛下去上早朝了。”楚穆之笑道。
楚惜之皺了皺眉,“這個張閣老,真是……”
“不解風情?”楚穆之挑眉,笑著接著楚惜之的話道。
楚惜之挑眉瞪了他一眼,“就你懂!”說罷,看都不看楚穆之一眼,抬腳便從他身旁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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