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燕王陛下遣人來問,蕭二小姐何時去景仁宮給殿下換藥。”太監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平靜。
皇上冷冷地掀了掀眼皮,“退下吧。”
“臣女告退。”蕭希微起身,忍著發麻的膝蓋朝皇上福了福身,隨即轉身出了崇德殿。
在崇德殿呆的這一會功夫,外面的濃霧已經散去了不少。淡金色的陽光灑了下來,投在五彩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直等在崇德殿外的紫煙一見蕭希微出來,忙走過去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蕭希微搖了搖頭,剛想說話,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到剛剛慎貴妃跪著的位置。
“慎貴妃剛剛暈倒了。”紫煙在旁邊低聲解釋到。
蕭希微點點頭,隨即扶著紫煙的手離開了崇德殿。
景仁宮裡。若不是身上還帶著傷,又怕引人注意,楚惜之當真不願意就這樣眼巴巴躺在床上等著。
“蕭二小姐,裡面請。”外面,有聲音響起。
楚惜之忙坐起身,許是起身的力道太大了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嘴角一扯,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蕭希微瞧見他的動作,忙上前扶住他擔憂的道。
“沒事,沒事。”楚惜之皺著眉強忍著疼痛看向蕭希微,“微兒,父皇他沒有為難你吧!”
蕭希微清亮的眸子盯著楚惜之,細長的柳葉眉一挑,“殿下為何這麼問?皇上他為何要為難我?我們的婚事不是皇上一早便暗中應允的麼?既然如此,皇上他又怎麼會因為一些沒有真憑實據的流言為難於我?”
楚惜之頓了頓,隨即彎了彎唇角,“或許因為我是他心愛的兒子,他愛屋及烏,難免對你的要求比旁人高一些。”
蕭希微唇角緊抿,目光幽冷的盯著楚惜之半晌沒有說話。
楚惜之抬手掩著嘴,不自然的‘咳嗽’了幾句,“夫人,你為何這般看著為夫?為夫臉上可有東西?”
蕭希微微咪著眸子看了一眼楚惜之,眉尖一挑,“你的臉上沒有東西,不過,心裡就不一定了?”
楚惜之嘆了一口氣,抬手溫柔的拂了拂蕭希微耳畔髮絲,“微兒,有些事情你不必太過深究。”
蕭希微抬手一把扯掉楚惜之的手,清亮的眸子泛起一股冷意,“你熟知我的過去,我已然被我矇騙了一世,直到死才明白自己一生所有的付出竟是一人笑話,如今你又對我說這樣的話?”
“微兒……”
面前的佳人沒有半分所動,眸子依舊泛著清幽的冷光。
重活一世,面前的她真的冷靜聰慧得讓他心驚。原本,她只是一個純真柔弱的小姑娘,讓人忍不住攏在指尖小心翼翼的對待疼愛,可那一場烈火不僅讓她重生,更讓她蛻變,眼下的她更讓她憐惜心痛。
要經歷過怎樣的痛楚才能讓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迅速破繭成蝶,變得這麼冰冷聰慧。
“你想要知道什麼?”看著那雙幽冷的眸子,楚惜之敗下陣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你不想我知道些什麼?”蕭希微眉尖一挑,反問道。
楚惜之一怔,隨即眉心一擰,無奈的道,“何時你這般伶牙俐齒了!”
“看來殿下依舊選擇瞞著臣女了。”蕭希微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惜之。
其實,她並不是非知道不可!只是,她不能接受瞞著她的那個人是楚惜之!她重活一世,對誰都帶著防備懷疑,可惟一沒有任何心防的人只有他。況且,他知道楚惜之瞞著她的這些事定是極其重要的事,他怕將她牽涉其中。可是,他不是要娶她麼?既然如此,他們不該是一起的麼?不管將來有什麼也該一起承擔才是?
聽聽,一個殿下,一個臣女。
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楚惜之擰了擰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顧胸口猙獰的傷口伸手將蕭希微拉在懷裡,“微兒,你該知道,我最怕便是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了。”
一貼近楚惜之,那熟悉的龍涎香撲鼻而來。
蕭希微驀地鼻尖一酸,她伸手環住楚惜之的腰,“惜之,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害怕自己最終對你還說只是個累贅……”
“誰說的?”楚惜之眉尖一揚,“微兒,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累贅,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你都是我想要牽手到老共度餘生的人。就算你對我來說真的是所謂的累贅的話,那也是我心甘情願揹負的。”
“可你不相信我?”蕭希微抬起眸子精亮的看著楚惜之。
楚惜之眉尖跳了跳。
話繞了半天,又回到了這裡。
她終究還是不放棄想要知道答案。
“你就真的這麼想知道?”
蕭希微點了點頭。
楚惜之長嘆了一口氣,“我該拿你怎麼辦了?”說罷,他伸手將蕭希微攬到懷裡,抬眸看著頭頂明黃的幔帳,思忖了好一會,才幽幽道,“我應該從哪裡說起了?他們都說我的母妃父皇最鍾愛的人,而我也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甚至,父皇他不顧朝臣反對想要將我扶上儲君之位……可是,帝王之心最難捉摸,捧在明面上的寵愛和信任不過若錦花似錦,大都是做給旁人看的……”
蕭希微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
“我不過是父皇捧到明面上的一個擋劍牌罷了。”楚惜之看著蕭希微,嘴角勾了勾,如墨玉般的眸子浮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