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蒼穹之上,一彎明月懸在空中,清冷的銀輝輕柔的撒了下來,映著地上還未完全消融的雪跡,仿若星點的銀光在地上晃動跳躍。
景色雖好,可是,此刻蕭希微卻無心欣賞。被楚惜之就這麼拉了出來,身邊的丫頭根本就沒跟上來,她的斗篷還在紫煙手裡。從頭到尾,她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冷。
“夫人,請上馬。”楚惜之牽著蕭希微走到一匹汗血寶馬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蕭希微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你要帶我去哪呀?”
楚惜之唇角彎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呆會你便知道了。”蕭希微眉心微擰,雙手抱著胳膊正想拒絕,身子忽地騰空而起,寬闊的裙襬如蝶翼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絕美的弧度,待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然坐到了馬上。緊接著楚惜之也翻身躍上了馬背。緊接著,帶著體溫的墨色披風忽地將她裹住,一雙用力的大手穿過衣裳攬住了她的腰,冰冷的後背忽地貼到了某人滾燙的胸口,與此同時,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緩緩響了起來,“現在,不冷了吧!”
溫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脖頸,蕭希微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雪白的面孔染上一絲紅緋,“你,你先放開我,我可沒說我冷。”
楚惜之輕笑出聲,“是,夫人沒說冷,可我卻怕凍著夫人自個心疼。”
楚惜之一口一個夫人,直逗得臉皮薄的蕭希微一張俏臉像是被火燒過似的,“你再混說我便回去了。”
“好,夫人不讓說為夫便不說了。”楚惜之忍了笑,抬手甩了甩韁繩,策著馬便奔了出去。
寒風呼嘯著從耳畔劃過,但因被身後的人緊緊的抱著,卻絲豪不覺得冷。終於,馬停了下來。出現在蕭希微面前的是一條如玉帶般的小溪。月光在溪水中跳動,閃著粼粼波光。
“若是春天來的話,岸邊開著各色的野花,說不定還能在河裡抓幾條魚烤著吃。”楚惜之嘆道,“要不要下去走走?”
蕭希微點了點頭。
被楚惜之一路這樣抱著,她半邊身子都快要麻了。
下了馬,楚惜之解下自己的披風替蕭希微繫上,自然而然的牽著她的手朝岸邊緩緩走去。
一路上,蕭希微什麼話也沒有說。
清冷的銀輝中,樹影婆娑旁,那相攜而行的一對璧人,仿若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微兒,你心裡還怪我麼?”
蕭希微停下腳步,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聲音低低的響了起來,“殿下為何這麼問?”
“殿下……你瞧,你都喚我殿下了還問我為何會這麼問?”楚惜之嘆了口氣,他鬆開牽著蕭希微的手,幽深的眸子漸漸凝重起來,“微兒,你當時為什麼要答應我?“
蕭希微眉心擰了擰,抬頭看著楚惜之沒有說話。
楚惜之黑亮的眸子動了動,唇畔掠過一絲苦笑,“我知道了。”說罷,他僵硬的別過臉去,“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說完,抬腳從蕭希微面前大步走了過去,帶動著一股寒風拂向了蕭希微。
“你以為我為什麼答應你?”蕭希微沒有轉微,她靜靜的看著那沐浴在銀輝下的小溪,聲音清冷的響了起來。
楚惜之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有動。
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懷疑她,可是,惟有他不可以。
重活一世,她誰都不相信,除了他。
眼眶一層漸漸浮起一層淺淡的霧氣,蕭希微微微仰起了頭,她怕自己一低頭,眼淚便忍不住掉了下去,“你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後悔當初的選擇,我也知道自己會後悔,可是那又怎麼樣?一個毀了容名節敗壞命格不好又不受寵有嫡女有資格選擇麼?”
沒有人知道,當楚惜之攔住她讓她不要嫁給楚硯之的時候,她心裡除了震驚更多是那難以言齒的歡喜。可是,那又如何,她還是要嫁給楚硯之的,甚至那些難以言齒的歡喜也是不被她自己所承認的。因為,她深知自己配不上高風霽月般的七皇子,更何況,當時,他已經有希樂了……
她努力的騙自己,努力執著的相信自己愛的人是楚硯之,可是,當那場大火燒了起來,當她看到楚硯之那冰冷絕情的面孔時,她滿心的欺惶和絕望一下湧了出來,那一刻,她腦中唯一閃過的念頭是——若是能再見他一面就好了。
“微兒……”楚惜之轉過身,看著月光裡蕭希微單薄的背影,心裡滿滿的全是心疼。他走過去,伸手從背後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這些話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一點也不知道。
前世,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遠遠的將他推開,口裡口口聲聲的全是另一個男人。而今生,她雖然應了她的求婚,可是,她和他一樣都是帶著記憶重生。他總想,她選擇他是因為楚硯之當初對她的背叛太過殘忍,她沒有辦法原諒才迫不得已選擇他吧?對她,他總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愛的那個人,是他。
那一聲聲的對不起不斷的在頭頂響起,強忍以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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