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許多事情都不用多說,眼前人,才是那個真正的聖主。
只是他為何沒有在聖山,而是出現在這裡,這是個所有人都很想要知道的事情。
白衣少女卻不意外,她只是看著他,眼眸裡沒什麼情緒。
“很多年了。”
聖主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有什麼感情,只有些冷。
“是啊,你等了很多年了。”
白衣少女說道:“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我,我每次醒來,你都來看過我一次,但是始終什麼都沒做,而是在等。”
在等什麼?
自然等的是她身體裡的那顆天星真正成熟,等到它真正孕育成熟之後,變成一顆真正的天星。
那到時候,這個世上,扶雲不是終點,所有的修士,都會像是很多年前那樣,繼續修行,去探尋更高的境界,成為更為強大的人。
只是那樣的世間,暫時不需要別的修士,因為他要繼續做這個世間的最強者和統治者。
而如今,一切時機都已經成熟。
天星即將成熟。
他便來了。
“你想做什麼呢?”
白衣少女看著他,說道:“你這個時候其實根本不用來看我,天星成熟,我就會死,新的天星會懸掛在天上,代替原本的那顆假天星。”
聖主說道:“如果只是這樣,我自然不必來,我只需要留在聖山,殺了那三個年輕人和那兩個反叛者就是,世間其餘的事情,自然有人處理好。”
“可哪裡這麼簡單呢?”
聖主淡然道:“新的天星重新出現,修行大世就此拉開,即便如今修士都死了,但這個世上總是需要有人的,新的修士會誕生,誕生之後,他們會修行,在那樣的世間,修行不再困難,即便有我看著,也總會有看不到的地方,這樣一來,不知道某天,就會出現一個和我一樣強大,甚至比我更強大的人。”
“這個世上,真的不缺天才啊。”
聖主也有些感慨,那些天,雲間月在那座樓裡看書的時候,他也看著他,只論天賦,那個年輕道士,便已經不弱於他了。
這樣的人,有一個就很可怕,但很顯然,那不止一個。
那個劍修,那個武夫,都是如此。
“我自問曾經也是個舉世無雙的天才,冠絕一個時代,但如今,看著他們,也會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既然都這般了,要是不做些什麼,那豈不是就要被世間遺忘?”
白衣少女說道:“你果然活了很多年。”
她一直有一個認知,那就是這所謂的聖主,根本沒有一代代的傳承,聖主就只是當初的那一批人之一。
“活了很多年,真是挺無趣的,這個世間看久了,就老是重複的故事,不新鮮。但真要去死,卻又捨不得。”
聖主喟然嘆道:“真是無趣啊。”
白衣少女笑了笑,她沒有說話,她感知著自己體內的那顆天星正在十分想要從自己體內鑽出來,去到天空裡。
她的額頭已經滿是汗珠。
“它既然要出來,便讓它出來吧。”
聖主看著白衣少女,輕聲道:“也能少些痛苦。”
白衣少女臉色蒼白,說道:“你要對它做些什麼呢?”
“它是天地的,我能對它做些什麼呢?”
聖主輕嘆道:“不過是跟它生出些聯絡,拿它一些東西,好讓自己繼續活著,修行比旁人快些。”
天地之間的元氣都來自天星,跟這顆真正的天星產生不可斷的聯絡,那便有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湧入體內,那自然便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白衣少女說道:“過去你是藉著那顆假天星才能活這麼久的。”
聖主沒有否認,“那畢竟是假的,雖說能夠活著,只是境界也跌得厲害。”
所有人都在猜測,聖主依靠著那顆假的天星,便已經成為了扶雲之上的境界,但如今聽他這麼說,只怕是那顆假的天星能吊住他的一條命,但也讓他的境界往下跌了不少。
“有了真的天星,境界復原,繼續攀升,便好了。”
聖主感慨道:“只是這一天,等得是真的很長啊。”
無數次滅世,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他在那無數個夜晚裡,等著的便是這一天,但誰都知道,這肯定極為難熬。
白衣少女已經開始流淚,好像是疼的,但她眼眸裡卻有些絕望。
聖主看著她,眼眸裡有些憐惜,“很快很快就會不疼了。”
白衣少女看著他,神情極為複雜,最後才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道:“大兄!”
她不是在呼喚自己那不知道在何處的兄長,她只是在對著眼前的聖主喊著大兄。
聖主沒有回應,而是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但他也沒有反駁。
“大兄!”
白衣少女撕心裂肺地喊著,淚流滿面。
聖主不說話。
“你應該知道,她有多傷心和絕望。”
遠處礁石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疲倦的身影,他一身黑衫,懸著刀。
是的,白衣少女一直在等的兄長,是她最敬佩和尊敬和最親近的兄長。
在她心裡,她的兄長是最了不起的人,他為了整個世間的修士,孤身離去,要給世人尋一個出路,要拯救自己的妹妹。
但如今,她發現那些都是假的。
自己的兄長,不是那樣的人。
他甚至是這個世上最冷血,最無情的人。
他一次次殺了無數人,如今,要看著自己的親妹妹死在這裡。
甚至自己妹妹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樣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兄長。
那作為妹妹的她,到底該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