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骨上人停在了半空中,與站在東街街口的林辰遙遙相對。他沒有去看地面上鬼三留下的那撮飛灰,他那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劇毒的冰錐,死死地釘在林辰身上。
“築基七重……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本座面前,說出那五個字?”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刮骨般的陰冷。
林辰的回答,是抬起了手。他的動作很慢,但隨著他手掌的抬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氣勢,也從他體內升騰而起。如果說玄骨上人的氣息是冰冷、死寂的“陰”,那林辰此刻散發出的,就是一種包容、厚重、彷彿能熔鍊萬物的“爐”。
“你的道,太窄了。”林辰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找死!”玄骨上人被徹底激怒。他不再廢話,手中的白骨招魂幡猛地一晃。霎時間,天地間的溫度驟降,幡面上那無數扭曲的魂體彷彿找到了宣洩口,化作一條由純粹怨念和神魂碎片構成的黑色長河,咆哮著衝向林辰。這條長河所過之處,空間都出現了輕微的扭曲,地面上的青石板被河水中逸散出的陰氣一衝,立刻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繼而碎裂成粉末。
這不僅僅是能量攻擊,更是直接針對神魂的歹毒神通。任何被這條長河卷中的生靈,神魂都會被瞬間撕碎,併成為招魂幡上新的養料。
黑山商會總部的屋頂上,錢通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身邊的幾位長老更是面無人色,他們自問,面對這一擊,自己連一個呼吸都撐不下來。
然而,林辰沒有躲,也沒有放出任何防禦法寶。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識海深處,那座萬道熔爐的虛影,第一次在他的身後,顯化了出來。那虛影高達十丈,古樸而厚重,爐身上銘刻著無數玄奧的紋路。面對那條奔騰而來的神魂黑河,熔爐的爐口,彷彿化作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也沒有靈力對沖的爆炸。那條足以讓任何築基修士魂飛魄散的黑色長河,在接觸到熔爐虛影的瞬間,就如同百川歸海,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盡數吞噬了進去。連一絲浪花都沒能翻起。
玄骨上人隱藏在兜帽下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那些被煉化的神魂之間的聯絡,在它們被吸入那座熔爐虛影的瞬間,就被一種更高層次的法則之力,給徹底斬斷了!
“那是什麼東西?!”他第一次感到了驚疑不定。
林辰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在熔爐吞噬了神魂黑河的同時,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了。不是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而是真正的、從因果層面上的消失。
神通,道隱。
玄骨上人這位金丹強者的神念,在這一刻竟然也失去了目標。他心中警兆狂鳴,金丹境的戰鬥本能讓他想也不想,便將全身靈力催動到極致。一副由無數細小骨片拼接而成的慘白鎧甲,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同時,那杆白骨招魂幡橫掃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由魂力構成的黑色風暴。
就在此時,林辰的身影,出現在他左側三丈處,一個絕對的死角。他的一隻手,已經按在了那道魂力風暴之上。
“你的道,駁雜不純。”林辰的聲音再次響起。
萬道熔爐的力量,透過他的手掌,直接作用在那道魂力風暴上。這一次不是吞噬,而是“解析”與“熔鍊”。那狂暴的、由無數神魂碎片構成的風暴,在熔爐的力量下,被強行拆解成了最本源的陰屬效能量。
玄骨上人只覺得自己的神通彷彿打在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上,不僅沒能傷到對方,自己的靈力反而被對方以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快速消解、轉化。他怒吼一聲,金丹之力徹底爆發,強行震開了林辰的手掌。
但他快,林辰更快。
在震開的瞬間,林辰的身影再次消失,又在另一個刁鑽的角度出現。他沒有發動致命攻擊,每一次出現,都只是用手掌,短暫地接觸玄骨上人的護體神通。每一次接觸,萬道熔爐都在飛速地解析著玄骨上人功法的構成、靈力的運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