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誅殺宗室,這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旦讓皇上知道當年郡主的死並非意外,而是朝臣蓄謀,何家再來十口人也不夠砍的!
別說何家,就連張家也有份!
他們所有人都別想逃!
陡來的激動使她十指都蜷縮起來。
月棠語音愈發低沉:“螻蟻尚且偷生,何況奶奶上有父母,下有兒女,一旦奶奶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相信二公子會善待她。
“奶奶就不心疼那麼小的孩子嗎?”
柳氏眼中露出了兇光。何暉那雜碎,今日髒水都往她身上潑時,他不顧夫妻恩義相護,反倒落井下石,他怎麼可能會善待她的孩子?!
她緊緊抓住牢欄:“你有什麼辦法幫我?”
月棠把隨手帶來的小布包塞進去:“我別無它法,唯想到奶奶或許有話要傳,便特意帶了些紙筆過來。不知奶奶用不用得著?”
柳氏聽到紙筆二字,腰身已然繃直!
這小寡婦說的對,既有活路,她又為何要坐著等死?
有紙筆,她就能把話傳出去!
她要威脅何家撤訴!不管他們查不查得到真兇,都必須立刻將她接回去!必須讓她繼續好好地當她的二少奶奶!
否則的話她就豁出去撕個魚死網破,把何家張家乾的事向官府全部抖露出去!
橫豎自己是死,就不信到時候他們兩家還能扛得住廣陵侯的問罪?!
她咬牙將包袱拽在手上:“我寫封信,你替我帶回去給老爺!事辦成了,回頭我必有重賞。現在,你給我背轉身去!”
月棠依言轉身。
身後紙筆很快就已沙沙作響。
她微眯雙眼,幽沉地望向了獄道深處。
……
月棠拿著信走出來時,小霍也從陰影裡迎了上來。
他把緊緊捂在懷裡的一皮壺熱湯藥遞到她手上:“華先生交代的,恢復筋骨的藥,得按時服用。”
月棠把藥接了,然後把信給他:“這府尹是個歪屁股,跟侯府走得近,你換個封皮,當成狀子遞到他案頭。
“辦妥之後,記得再漏出點風聲給獄卒。”
小霍接了信,隱沒在夜色裡。
月棠望了眼長天,仰脖把藥喝了,也從另一個方向潛回何家。
事故頻發的何府,這一夜呈現出極度疲憊後的死寂。
短短兩日,此起彼伏,讓何建忠腦子發麻。
柳氏被送去牢中後,他也有些頂不住了。
正房裡何夫人鬧騰得慌,他也懶得回屋,便靠在書房裡椅背上睡去。
只覺得剛合上眼,就被人搖醒了,面前晨光裡站著驚惶的管家:“老爺!出大事了!”
何建忠心頭血猛地上湧,腥甜漫出嘴角:“又出什麼事了!”
“昨夜裡二奶奶在大牢裡寫了狀紙,突然狀告何家和張家密謀不軌!
“還嚷嚷得獄卒們都知道了!
“好在順天府尹知道兩家都是廣陵侯麾下,接到狀子後立刻按下未發,趕早送去給了侯爺,但是侯爺暴怒——老爺?!哎,老爺!”
話沒聽完何建忠已往前一栽!
管家連忙將之扶住,何建忠兩手卻鐵爪般箍住他手臂:“密謀不軌?密謀什麼不軌?”
管家搖頭:“小的不知!不過連來傳話請老爺過府去的人都沒有好臉色!
“老爺還是趕緊去吧,小的從未見過侯府的下人對咱們那般不顧情面……”
何建忠望著他,只覺兩腳輕飄,魂魄都已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