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
金陵城,秦淮河畔。
朱雄英坐在臨河的一間小院裡,院子前是一間三層的酒樓。
此時的酒樓里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音甚至能夠穿過重重花園,傳到後院當中。
“公子,時間差不多了。”
“前面的顧客們都等著您呢。”
當朱雄英放下茶杯時,旁邊的小侍女霜兒恰到好處的開口。
朱雄英點了點頭,起身坐到鏡子前面,閉上了眼睛。
任憑霜兒在自己的臉上塗塗畫畫,凝聲問道:
“松江的情況怎麼樣?”
霜兒手下專注的給朱雄英化著妝,一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松江的港口已經拿下了,半年之內應該能夠容納海船停泊。”
“有具體的信扎詳細報告,公子完了批覆。”
“遼東那邊也傳來了訊息,已經發現了公子所說的野人女真,但是人口不過千餘,暫時沒有威脅。”
說到這裡,霜兒頓了頓,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情緒。
“公子,我們什麼時候起事。”
“別急。”
“做大事不可急於事功。”
朱雄英睜開眼,看到鏡子裡那個易容完畢,和自己只有三分相像的面孔。
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等洪武皇帝賓天之後,會有人比我們更急的跳出來的。”
霜兒欲言又止,但是朱雄英並沒有在解釋。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雄英有著足夠的耐心。
尤其是當年,當他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他曾經細心的想過,自己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當官?
無論是洪武朝還是後面的永樂朝,當官都不是個好選擇,這父子兩個從來都不是善待官員的主。
當商人?沒地位,隨便一個秀才就能夠對他呼來喝去。
當農民?
朱雄英一個身穿過來的黑戶,到哪裡找地去種?
想來想去,好像也就只有造反。
再加上朱雄英那個叫做【民心繫統】的金手指。
可以透過影響民心來獲得民心值,從而兌換各種各樣的物品。
幾乎就把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幾個字刻在了臉上。
簡直就是個天生的造反頭子。
至於造反時機……
當然是要等這幾年之後好聖孫將天下弄得沸反盈天,叔侄相親相愛的時候。
到那時,才是朱雄英解天下之倒懸的絕佳時機。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跟霜兒說透。
再仔細檢查了一下臉上的易容之後,朱雄英起身,嘴角掛著一個淡淡的笑容,抬腳向前面的酒樓走去。
酒樓裡,此時早已經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這座開了剛剛半年的酒樓,能夠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異軍突起,從而成為整個秦淮河畔最炙手可熱,一座難求的酒樓,只因為一個原因。
那就是這裡說書的朱先生。
在眼下說書,只限於一些短篇的男女情愛故事。
朱雄英的一篇三國演義,可以說是讓整個金陵城都趨之若鶩。
在這其中就包括,此時正坐在前排的,帶著李景隆微服出巡的朱元璋。
看著朱雄英一身長袍穩坐高臺,驚堂木一拍: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上回說咱們說到,汜水關一下華雄連斬三將……”
當朱雄英說書的聲音響起,臺下頓時落針可聞。
即使桌子上放著香茗和點心,這些聽眾們也絲毫不覺得口渴腹飢,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臺上的朱雄英。
全部心神都在朱雄英的言語之間,被帶到了千年前的古戰場。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朱元璋。
看著臺上那個口若懸河的身影,朱元璋的眼神頗為複雜。
那是一種帶著幾分思念,帶著幾分愉悅,卻又帶著幾分懷疑的目光。
“陛……舅爺爺。”
比起端坐在那裡面露緬懷之色的朱元璋,李景隆很明顯是個猴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