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秋以前兜裡連一塊錢都裝不起的人,怎麼可能借二百多給她?
“陳文露,你是不是在裝瘋賣傻?不算以前在村裡你借的錢,我只問你要來杭市借的。
兩個月前前後後你問我借了二百二十六塊。其中有兩百是我向別人借給你的。人家催我,你快點還錢。”
這世上總有這樣的人,借錢的時候裝孫子,還錢就成了大爺,失憶和裝瘋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林曉秋才不慣著她。
“我上哪裡給你找二百多?我一個月工錢才四五十塊,最少我也得半年才能還上,再說,你現在空口無憑,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明明記得我只找你借過六十多。”
陳文露不敢說一分錢沒找林曉秋借過,她不記得借了多少。
但也只能說出一個她勉強能還上的數字。
她以為這樣抵賴,林曉秋就拿她沒辦法。
“你現在又回到車間分揀羊毛,一斤是一毛錢,你拼命些,一個月掙一百多也可以。你的工錢,到時候我直接代你領就行。
我告訴你抵賴和裝失憶沒用,你哪次找我借錢,方芳都聽到,也看見了,你是賴不掉的。
這一百六我先拿著,你還欠我二百二十二塊,最好九月底前還我。你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加油。”
林曉秋這次沒有給她抵賴的機會,從口袋裡取出紙筆隨手寫了張欠條,遞給陳文露:“在這籤你的名字。”
陳文露大字不識幾個,小學都沒畢業,欠條兩個字還認得,通讀下來,勉強知道大概意思。
“林曉秋,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不籤,我也沒借你那麼多錢。我不承認,我也不還錢。”
說完,陳文露正要氣呼呼地離開,林曉秋忽然笑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只好把你欠我錢不還的事告訴廠裡的所有人,我看以後誰還敢借錢給你。
對了,我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你每次借錢,我都會記下來。你不認是不行的,我想二百多塊錢,比壞名聲強吧?”
林曉秋很享受看陳文露抓狂又暴躁的樣子。
這一招果然很奏效,陳文露目露兇光,最終敗下陣來:“錢我國慶節前還你,還請你高抬貴手,以後我們在一個廠裡上工,鬧太難看,對你也沒好處。”
“我說定在9月28,那天我要買東西回家。”
林曉秋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很難得看到陳文露這麼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林曉秋差點笑出聲。
陳文露沒說話,轉頭就走,差點氣得吐血。轉念一向,林曉秋要買東西回家,等她回去後,一定要想辦法讓她這輩子到死再也走不出那個村子!
這樣一想,陳文露的心情才好過一點。
林曉秋不怕她不認賬,借錢不還是其次,要是真的人人都知道她借錢不還,以後沒人敢借她,她還怎麼在廠裡混下去?
陳文露這樣的人,專挑對她有點意思的男人借錢,一來可以假裝忘記不還,二來男的有些拉不下臉問一個女人要錢。
久而久之,她就形成了在廠裡找冤大頭借錢使的爛習慣,遇上讓她還錢的,她一般都毫不客氣地找另一個人借還。
然後跟那人斷絕關係,還要冠冕堂皇說一堆難聽又跌價的壞話。
其實她這樣的人,要想在廠裡整她簡直輕而易舉,林曉秋卻捨不得,捨不得她這麼早出局。
林曉秋要讓陳文露睜大眼睛看著,看她林曉秋一步一步贏得她想要的一切,甩她成千上萬裡。
一個人看著想要卻得不到東西,大概也是對她最好的報復。
弄死她不解恨,要她忍受無盡折磨,摧毀她的意志,奪取她想要擁有的,才是對她的最好方式。
隔天週六,林曉秋起個大早,按照秦素雲給的地址,來到她家。
只是她沒想到,在秦素雲家裡遇見那天同湯伽野站在一起笑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