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爺爺領著林家十幾口人搶修出一個房子來,頂上蓋的全是積雪的穀草,全家老小住在那個房子裡,又擠又冷,那年冬天的柴火燒得格外多,奶奶心疼到了春天。
郭駿心想林家奶奶稀罕孫子,哪捨得真下手狠打她們,不過是用火鉗追著林大通跑了兩圈,打在身上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你奶奶用火鉗打林大通,村裡好多人都看見了。”
林曉秋笑笑,火鉗啊,她小腿上至今還隱約有個火鉗印子。
那是她六歲的時候去地裡幫著掰包穀,回家後,奶奶嫌她掰的少。抄起扔在火堆裡燒紅火鉗,就烙她小腿上。
要不是她跑得快,指不定身上留下多少火鉗的傷疤。
那年她才六歲,掰包穀,點土豆,栽辣椒,栽秧,割草喂牲口,家裡的農活,她一樣不落。
她那稚嫩的手上全是血泡,一碰觸就火辣辣的疼。
還好,她幹農活換來讀書的機會,她才能堅持讀到高中畢業。
十八年來,她在林家吃的苦,乾的活不計其數,不過就是混了個半飽而已。
“沒真打林大通吧,那可是她最喜歡的孫子,她下不去手,林大通又不是我,也就嚇唬他幾句。”
“是啊,你奶確實偏心,有點重男輕女。不過,村裡人都那樣,沒什麼文化,不明白男女公平的道理。”
郭駿心想林曉秋該不會又想到傷心事,痛哭一頓吧,他有些緊張起來。
他不大會哄人,早知道他就不該提林家的事,反正曉秋早晚要出來,脫離林家的,他提這些做什麼?
平白讓林曉秋徒增傷心。
以前林曉秋跟他說過一次她在家裡被虐待的事,她哭得特別傷心,他聽了胸腔全是怒氣,卻也沒什麼兩全的辦法。
誰知林曉秋今天表情淡淡地,沒什麼情緒起伏。
郭駿心裡琢磨,林曉秋變得堅強了許多,她變化很大。
大到要不是她的臉沒有變,他都要懷疑眼前的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林曉秋。
她只說了一句:“男女平等?她自己是個女人,還那麼貶低孫女,把孫子當寶貝疙瘩,明知道她的那些孫子全是窩囊廢,她還不是覺得孫子比孫女金貴,能傳宗接代。
這就是她的劣根性作祟,她就算有文化也還那樣。”
郭駿不想林曉秋一直想著林家的事不開心,也驚訝於她竟然出口不遜。
林家奶奶曾經對於林曉秋而言,就跟閻王一樣的存在差不多,她之前就連一句壞話都不敢說,現在她還罵她奶有劣根性。
還敢罵林家那幫男孩子是窩囊廢,林曉秋真的變得有些陌生。
“曉秋,你也別太難過,反正他們不念書,以後也沒什麼大出息,你彆氣壞了身體,不值當。你以後還要葬林家祖墳的,別把關係搞太僵。”
“我有什麼可難過的?我巴不得跟他們立刻斷絕關係,希望他們發爛發臭,燻不到我就行。
這輩子我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也不稀罕葬不葬林家祖墳。他們家祖墳冒青煙,我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