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頓了頓,緩緩說道:“你也知道,你的祖母一直在後院吃齋唸佛,從來沒有嘮叨過我們這些晚輩,只是,今日患了風寒,我們做小輩的,就不能忽略了她老人家。”
沈棲月點頭:“父親說的是,祖母在鄉下多年,落下了一身病根,能支撐到現在,實屬不易,我們做晚輩的,理應盡孝。”
秦剛去邊城赴任之時,只帶了秦夫人和秦世清,老夫人一個人留在鄉下,吃盡了苦頭,直到三年前秦剛從邊城回到京城,才把老夫人接來。
當時,老夫人看上去已經風燭殘年,怕老夫人一去,秦剛和秦世清需丁憂三年,剛剛在仕途上起步的父子倆,根本經不起三年丁憂的耽擱。
為此,沈思達出面,請了宮中太醫,給老夫人開了溫養的方子,上好的藥材流水似的供著,這才熬了三年。
老夫人喜靜,平常時候不讓人打攪,除了過年過節,從不出來。
沈棲月覺得,盡孝是人之常情,既然老夫人病了,秦剛守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就是,和她說這些幹什麼?
她和老夫人並未見過幾次,雖然喊一聲祖母,實際上和路人沒什麼兩樣。
饒是這樣,前世這個時候,她也是被秦夫人安排去給老夫人侍疾。
她就像是尊敬自己的親祖母一般孝敬老夫人,豈知老夫人並不領情,想著法地磋磨她也就算了,等沈家獲罪之後,老夫人嘴裡說著晦氣,命人把恭桶裡面的濁物,兜頭蓋臉潑了沈棲月一身,美其名曰去晦氣。
現在,還想她去伺候那個老東西。
她嫌晦氣。
見沈棲月神色平淡,秦剛咳了兩聲,道:“我和清兒都有職責在身,影兒她剛來,對府上的一切都不熟悉,宓兒年幼,並不懂得如何照顧老人,你母親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府上現在也只有你能挑得起這副擔子,從明天起,你就搬去福貴院,在你祖母身邊侍疾。”
“不行,”沈棲月尚未應聲,容疏影站了起來。
沈棲月暗笑。
這容疏影倒是個通透的。
她要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裡侍疾,誰來主持容疏影和秦世清的婚事?
雖然前世裡也是這樣的劇情,但她還是把侍疾和主持婚禮的事一併擔起來。
沈棲月靜靜坐著,一聲不吭。
秦剛沒想到,反對沈棲月侍疾的不應該是沈棲月,怎麼容疏影跳了出來?
“影兒,你說什麼?”
秦剛倒是不解了。
容疏影幾步到了秦剛面前,手上還牽著秦世清。
“爹爹,既然定下三日後舉辦婚禮,弟妹想必有很多事要忙,怎能讓弟妹去給祖母侍疾?”
容疏影緩緩轉過頭,看著秦夫人,道:“孃親,您說呢?”
秦夫人猛地抬起頭。
沈棲月若不去侍疾,那她就得去侍疾,總不能讓容疏影大著肚子去給老夫人端屎端尿。
即便是容疏影不嫌棄老夫人,她也不能讓她的小孫孫沒出世,就去做端屎端尿的活。
“婚禮我來操辦。”
這是她和秦剛商議好的。
“這怎麼能行。”
這次說話的是秦世清。
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幾斤幾兩?
能認識幾個字,出門不至於被別人給騙了,都是因為他的外祖是秀才,平常沒事的時候,也會教授自己的兒女認識幾個字。
也僅此而已。
自從進了秦家之後,就在田裡忙碌,小時候認識的那幾個字,恐怕早就生疏了,以至於沈棲月過門之後,就把秦家的管理權如數交到沈棲月的手上。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母親看不懂賬目。
他和影兒的婚事,不是小事,不是宴請賓客,幾張桌子就能解決的。
更何況,母親主持婚事,誰來請六部尚書和朝中官員前來賀喜?
他又怎麼能趁此機會結交朝中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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