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米鋪賺來的銀子,若是用在大事上,得網羅多少朝中官員。
就這樣被沈棲月轉手送人。
個敗家子。
事前怎麼就不和他商量。
秦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棲月,這些事你為何不早說?”
沈棲月垂眸,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孫媳每月都將賬目呈給母親過目,只是...”
她抬眼看向秦夫人,“母親總說家中事務繁忙,讓我自行處理。”
秦夫人臉色一變,手中的帕子絞得死緊:\"我...我實在太忙了...\"
讓她看賬目,她看得懂嗎?她若是看得懂,何必把管家權交在沈棲月手上。
“夠了!”秦老夫人厲聲打斷,“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棲月,既然賬上已經沒錢了,接下來府中開支怎麼辦?”
沈棲月早有準備:“祖母,我只是個後宅女子,家中的大事,還得祖母和父親母親做主。”
問她怎麼辦,還想要她拿出陪嫁養著秦家?
這又不是前世。
一直沒說話的秦剛,手指輕輕釦了扣桌沿,道:“銀子雖然沒了,但我們人還在。”
頓了頓,掃了一眼眾人,道:“我和清兒的俸祿馬上就到了,影兒的任命書用不了多久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們家三位朝廷官員,還養不活大家了?”
只要沈棲月還在秦家,那沈棲月手上的銀子,遲早得拿出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秦剛的話音剛落,廳內眾人神色各異。
秦老夫人緊繃的面色稍霽,手指在柺杖上輕輕摩挲著。
秦世昌卻突然冷笑一聲:“父親說得輕巧,若不是有人管家不利,何至於讓秦家落到這般田地?”
胡巧珍立刻會意,捏著嗓子道:“可不是嘛!嫂子出身開國公府,大手大腳習慣了,才三年的時光,就讓這麼多銀子像是流水一般沒了。要我說啊,這管家權還是該交還給母親才是。”
她斜眼瞥向沈棲月,塗著豔紅口脂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夠了!”秦老夫人突然打斷,渾濁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棲月雖有不當之處,但你們一個個的...”
她指著那疊欠條,“這些窟窿難道都是她捅出來的?”
她看著一屋子的蠢豬,不讓沈棲月管家,怎麼花費沈棲月手上的銀子?
秦世清眼中精光一閃,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祖母明鑑。月月雖然年輕,但這三年來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些欠賬沒有她一點,與她何干?”
他轉向沈棲月,臉上竟浮現出難得的溫和:“況且月月為秦家付出良多,連陪嫁的米鋪都舍了出去。這份心意,誰都不能抹去。”
容疏影扶著腰緩緩起身,柔聲道:“世清說得極是。如今我即將入仕,正需要弟妹這樣能幹的人幫著打理府務呢。”
秦剛捋著鬍鬚,點頭附和:“清兒和影兒說得不錯。月月,你且安心繼續管家。至於銀錢上的事...”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困難,大家共同分擔便是。”
沈棲月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諷。
前世他們便是這般,先哄著她管家,再一步步蠶食她的嫁妝。
她福了福身:“父親和夫君如此信任,兒媳自當盡心。只是...”
她故作猶豫地抬眼:“方才三弟和弟媳說得也有理。兒媳確實不善理財,不如...”
“不必推辭了。”秦世清突然來拉她的手,“為夫信你。”
沈棲月不動聲色躲開,目光掃過秦世清虛偽的笑臉。
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此刻他眼中閃爍的,分明是對銀子的貪婪。
秦世清鬧了個沒趣,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只要沈棲月能拿出手上的銀子,即便是給他甩臉子,他都能忍。
容疏影輕聲言道:“弟妹,你出身開國公府上,見識深遠,府裡的事還得多勞你費心。”
秦老夫人冷眼旁觀,突然重重咳了一聲:“棲月繼續管家,但每旬需將賬目報與我過目。”她銳利的目光刺向秦世昌,“至於你們,都給我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