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胡巧珍的面,秦夫人朝秦剛笑了笑,道:“月月已經回來了,想來,月月的確對我們清兒用情至深,先前沈國公夫婦雖然有些不高興,甚至拘著月月不讓她回來,等他們兩口子走了,月月還不是乖乖地回來了。”
對沈棲月喜歡秦世清這件事,秦剛和秦夫人深信不疑。
試想,誰家丈夫三年不和妻子圓房,妻子還能毫無怨言地對丈夫一往情深?
沈棲月能。
這說明,沈棲月非他們兒子不可。
有了他們兒子拿捏沈棲月,拿到沈棲月手上的銀子,也不是不能。
夫婦二人這時候倒是想到一起去了,對視一眼,秦剛也面露喜色。
“月月是沈老夫人帶大的,非常明事理,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秦剛端著茶盞,說道:“命人請月月過來議事。”
秦夫人連忙指派身邊的婆子去請沈棲月。
沒一會,沈棲月帶著問梅進了院子。
沈棲月款款踏入院門時,陽光正好斜斜地穿過廊簷,在她周身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就見她著一襲天水碧的雲紋羅裙,腰間束著月白色織錦腰帶,襯得身段愈發纖細挺拔。
髮間只簪一支白玉蘭花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澤。
問梅落後半步跟著,主僕二人行走間裙裾紋絲不動,連腰間禁步都未曾發出聲響,端的是世家貴女的氣度。
秦夫人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一個月沒見沈棲月,怎麼看著比先前更金貴了?
胡巧珍也看直了眼。
她們這才注意到,沈棲月通身的矜貴氣派,豈是她們這些出身平庸的女人能比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明明含著淺笑,卻讓人看不透深淺,倒像是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兒媳見過父親、母親。”沈棲月福身行禮,聲音清冷如碎玉。
她手腕上那隻羊脂玉碧綠玉鐲隨著動作滑落,上面的紅寶石在陽光下瑩潤生輝。
秦夫人盯著那隻鐲子,暗自估量價值。
這鐲子水頭極好,怕是抵得上她當年在鄉下時候,十年的花銷。
心頭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想起自己當年嫁入秦家時,全副嫁妝加起來都買不起這樣一隻鐲子。
這些年她剋扣府中用度,連老夫人的補品都要雁過拔毛,卻連沈棲月隨手戴的一件首飾都比不上。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卻還要強撐著笑臉:“月月來了,快坐。”
胡巧珍更是妒火中燒。
她今日特意穿了新做的絳紅色褙子,本以為能壓沈棲月一頭,此刻卻像個跳樑小醜。
那支白玉步搖她認得,是珍寶閣的珍品,連宮裡的娘娘都未必能有。
更可恨的是沈棲月通身的氣度——明明是個被丈夫厭棄的女人,憑什麼還能這般從容優雅?
她正要開口,卻見沈棲月已經直起身來,目光平靜地望向秦剛:“不知父親喚兒媳前來,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