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輕飄飄地落下，像羽毛，卻砸得毀滅之神心膽俱裂。
他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裡的寒意，蘇燼已經動了。
沒有前兆，沒有殺氣。
就是很隨意地，抬手，一拳搗在毀滅之神的心口。
那動作，慢得像是在拍掉朋友肩膀上的灰。
“噗——”
一聲沉悶至極的肉響。
毀滅之神整個人猛地向後弓起，像一隻被煮熟的大蝦，眼珠子幾乎要從眶裡瞪裂出來。他感覺不到痛，因為一種比疼痛恐怖億萬倍的空虛，正從他神格的核心轟然炸開！
“咔……咔嚓……”
那不是骨頭碎裂的聲音，而是某種更本源的東西，正在崩解。
毀滅之神僵硬地低下頭，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胸膛內那顆凝聚了無盡歲月、象徵著宇宙終結法則的紫色神格，此刻像被鐵錘砸中的玻璃球，一道道漆黑的裂紋正以一種無可挽回的速度瘋狂蔓延。
他辛辛苦苦吞噬來的、屬於天使神的那點駁雜光明顯得無比可笑，在裂縫蔓延的瞬間就被虛無的黑暗吞噬得一乾二淨。
“我的……神格……”
他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聲音裡充滿了無邊的驚駭與絕望。磅礴的毀滅神力，正順著那些裂縫瘋狂地向外傾瀉，不是流失，而是被一種更高維度的力量直接抹除、歸於虛無！
“你……”
毀滅之神抬起頭，那隻獨眼中最後一點瘋狂的光芒，也被徹底的恐懼所取代。他終於明白，對方根本不是在跟他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
從始至終，他在這人眼裡，連一隻值得認真對待的螞蟻都算不上。
“說了饒你一命，就饒你一命。”蘇燼收回拳頭，甚至還嫌棄地在自己衣角上擦了擦，彷彿碰了什麼髒東西，“只不過，從今天起，神界再無毀滅之神。”
說完，他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這個正在從神王寶座上跌落的廢物，轉身，拉起千仞雪的手，那動作自然得像是飯後散步。
“走了，雪兒，這地方又破又爛，空氣也不好。”
千仞雪點點頭，墨色的羽翼輕輕一振，便跟著蘇燼，頭也不回地向那道尚未閉合的虛空裂縫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那道裂縫才悄無聲息地彌合，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神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噗通。”
毀滅之神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他身上的紫色神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那股毀天滅地的威壓也隨之煙消雲散。他不再是神王，甚至連一個普通的神祇都不如，變成了一個神力盡失的……廢人。
修羅神、生命女神、善良之神，三位神王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如墜冰窟。
修羅神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手，虎口處還殘留著神劍破碎時的劇痛。
生命女神美麗的臉龐上血色盡褪，嘴唇不住地顫抖。
善良之神眼中滿是悲憫，卻也充滿了更深層次的無力與恐懼。
“這……這我們還怎麼制裁他？”生命女神的聲音帶著哭腔，徹底打破了死寂，“修羅的劍碎了……毀滅的神格也……也被廢了……我們拿什麼去跟他鬥？”
制裁？
修羅神心中泛起一陣苦澀。他們現在該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制裁對方，而是……如何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浩劫中，保住神界，保住他們自己！
沉默。
良久的沉默後，修羅神那雙血色的眸子裡，重新燃起了一絲決絕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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